不管心中到底相不相信顧青竹的說辭,金光必須承認,這個人的出現讓他原本壓抑的苦悶心情放鬆了很多,可是他還是放不下玄心正宗,或者說,他到現在依然不敢相信那個事實。
“你還是要去?”顧青竹蹙眉看了他一眼,見金光抿唇不語,知道自己是無法說服他了,不由微微歎了口氣:“那好吧,你準備一下,我陪你一起去。”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讓金光一個人麵對那種痛苦的。
金光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所以他能夠不受外界的風言風語幹擾,固執地行使著自己在別人看來冷酷無情的義務。可是玄心正宗在他心中的地位太重要,從他到現在一直無法接受自己被玄心正宗舍棄的事實就可以看出來他的逃避,其實金光早就明白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從玄心正宗率領玄心門人擲劍離去那一刻就知道,他已經被整個玄心正宗所舍棄,可是他不甘心,顧青竹同樣也不甘心,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為了玄心正宗金光究竟付出了多少,顧青竹曆經三世輪回,麵對那個爛攤子尚且有過吃力的感覺,金光當日繼任玄心正宗宗主之位時可是個實打實的十六歲少年,能夠在周圍虎視眈眈之下保持住玄心正宗正道第一門派的位子,還要將其發揚光大,要付出多少心血可想而知。
可是這些付出如今卻被輕輕巧巧地徹底抹殺掉,甚至被否決掉,這對於金光來說是多大的打擊,這等於將他整個人都否定掉,金光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可是與生俱來的高傲讓他不願意再逃避下去,所以他決定親自到玄心正宗總壇那裏去一趟,就算麵對的真相鮮血淋漓,他也要麵對。
雖然諸葛流雲的宗主繼位大典已經在皇宮中舉行過,但是那畢竟是凡間中舉行的儀式,更主要的目的是將這件事告知天下百姓,以安定因七世怨侶之禍而驚魂不定的諸方民心,因為時間倉促,也因為繼任大典的地點是在皇宮,並沒有邀請修行界中的諸大門派和那些高人到場見證。
所以玄心正宗需要一個儀式,一個將諸葛流雲這個實際上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以玄心正宗新任宗主的身份公告整個修行界。
今日是二月十八,正是所有人商量後一致認定的好日子。
儀式舉行的時間是二月十八的下午,可是早在三天前就已經有一些小門派趕了過來,本就熙熙攘攘的總壇之外,這幾天更是熱鬧非凡,到了中午,一些自恃身份的大派掌門也盡數趕了過來,他們都很好奇,這個繼任玄心正宗宗主的少年究竟有多不凡,還有就是,金光真的如玄心正宗所說,已經在和七夜魔君的爭鬥中死去了嗎?
諸葛流雲站在玄心大殿中招待了那些身份不凡的修士,一張臉已經笑得快要抽筋了,自從早上第一位位列正派十大門派的掌門到來之後,他就一直微笑微笑再微笑,在一旁朱雀殺人目光的威脅下,他努力維持著所謂得體的從容的高貴儀態,還要和這些個說話總是繞圈的老狐狸虛與委蛇,這些和他本性相違背的事情實在是讓諸葛流雲痛苦到了極點,好不容易終於眼尖地看到了燕赤霞走了過來,當即大喜過望,溜過去拉著燕赤霞到了諸位掌門麵前,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在了這位‘家師’的身上,然後在朱雀冒火的目光中溜到了後殿去了,他要趕緊好好揉揉自己的臉,要是表情僵硬掉就慘了,紅葉到時候就認不出他了。
燕赤霞是誰,在場的眾位掌門自然是知道的,對於他的資料說不定比他自己還清楚,當下表情就微妙了起來。
這個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的身份應該是玄心正宗的叛徒吧?他們應該沒有記錯吧真的沒有記錯吧?
好吧,也許真的是他們的情報有誤,其實當年的紅河村一役真的是有內情的吧?燕赤霞沒有背棄玄心正宗曆代宗主的使命,沒有違背玄心正宗的第一門規,更沒有當場擲劍離去將一個支離破碎的宗門丟下,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都是誤會,畢竟一個宗門的叛徒不但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宗門,而且還一副主人的樣子招待客人,叛徒的徒弟還當了宗門的宗主······
這的確是一件非常難以理解讓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這些念頭隻是在諸位掌門心中一掠而過,但是表麵上依舊淡定從容地和燕赤霞攀談起來,玄心正宗本就是第一大派,如今因為燕紅葉的關係,名聲更是上了一層樓,在天下的威名極盛,修行界雖然超脫於世俗界,世俗界卻是他們傳下道統的根,所以對於如日中天的玄心正宗,沒有人想在此時觸他們的黴頭,當然,當玄心正宗盛極而衰的時候,那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諸葛流雲!”
清脆的熟悉女聲唬得諸葛流雲從地上瞬間蹦了起來,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才剛剛休息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是已經休息了一炷香時間。”跨進後殿的朱雀毫不客氣:“你該休息夠了吧,快點到正殿去,不要忘了你才是玄心正宗的宗主,讓燕赤霞那個叛徒在前麵接待賓客像什麼樣子?那樣會讓人以為我們玄心正宗狂傲自大,目中無人的。”
諸葛流雲皺了皺眉:“朱雀,那是我師父,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叛徒’‘叛徒’地叫他?”
“廢話少說,趕緊到玄心大殿去。”朱雀不耐煩地皺了皺鼻子。
“不行,我真的應付不來啊。”諸葛流雲愁眉苦臉地哀嚎。
“你怎麼這麼沒用?當年宗主一人麵對所有來客也不曾弱了氣勢,還尚自遊刃有餘······”朱雀突然住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