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笑一個。”他渾然不覺。
她大大地咧了一個嘴,不料一滴眼淚滴出來,快門“哢嚓”一響。“會不會沒照著?”
“多照兒張晚上回去拚一下。”他輕描淡寫地說,“我常這麼幹,反正是數碼的。”
她釋然一笑,幫他調好角度。
“那,是這樣啦,對準這裏。可以照到那個大燈籠。”
有人騎車從他們身邊路過。大約是印度人,很興奮的樣子,對她叫道:“杜米帕羅!
皮皮琢磨了一下,說:“我覺得他說的不是英語……”
“是孟加拉語。”賀蘭靜霆說,“他問你好。
皮皮驚驚了:“你懂孟加拉語?”
他輕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承認又像是不承認。
“假如陳寅格先生還在世的話,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尹她興致勃勃地說。
她還想說,那些死去的語言,那些甲骨文的殘片,那些敦煌的寫卷,也都願意見到你。可是她沒有多問,她很知足,在賀蘭靜霆漫長的人生中,她隻願意佔據一個小點,除此之外,別無奢求。
“既然你來了西安,我倒真要向你推薦向達先生的一本小書:《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寫得非常好,通俗易懂。就連陳寅烙先生對他也是佩服的。”他認真地說。
皮皮歪著先盈盈地看著他笑。賀蘭靜霆終究還是個學院派,喜歡掉書袋子。他家一書架上擺著一排一排的書,九百年的狐狸,那得有多少學問啊。而這麼多的學問又不能顯擺,那是多大的損失啊。祭司大人真是太淡定了。
“如果你來寫的話,一定寫得比他好,肯定的!”她由衷地說。
“我嗎?”他搖頭,“我隻看不寫,述而不作。”
“那麼,看了那麼多書,你最喜歡哪個故事?”
他想了想,說:“我最一喜歡的是一個法國人寫的故事。”
“你最喜歡的故事不是中國的?”皮皮有點吃驚。
“我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中國的故事?”
“你不是中國的狐狸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中國的狐狸了?我又沒國籍。”
皮皮傻掉了,瞪大了眼睛:“不要告訴我我嫁給了一位外國狐狸,那我去你的家鄉不是還要鑑證了?”
“嗯……我也不是外國的。我出生的地方至今沒有國家。”“那你是……沙漠裏的狐狸?”
“千嗎緊追不放?在哪裏出生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