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裝扮的李秀寧依然明麗動人,秀眉微微皺起,露出困惑的神情。“崔姐姐,我們不是來收糧麼,跑來田間做什麼?”
崔雲舒四處張望了下,瞧見一棵大樹下有個老漢正在喝水休息,便快走幾步過去,“老伯,今年收成可好呀?”
“還好,感謝老天爺的保佑,今年交了官糧後應該會有多。”老漢有漢巾擦了把臉。布滿皺紋的臉舒展開來,露出憨實的笑容。
“老伯,瞧你這片地可不小,怎麼就你一人忙活呀?”崔雲舒坐在他身旁的田埂上,很隨意地問道。
“老大隨皇上打仗去了,小兒子不長進,跟外鄉人跑生意去了。家中孫兒太小,兒媳婦在家照看。老伴早些年沒了,可不我一人嘛。每天起個早摸個黑,總能把糧收回家的。”老漢再喝了口水,“姑娘,老漢可要下田了,就不陪你說話了。”
“老伯,我也下地割幾把試試?”崔雲舒看了一眼跟過來的李世民兄妹,“你們也下來試試?”
老漢自稻堆下摸出四把鐮刀,那是他夜間磨好的鐮刀,隻等鈍了好換著用,隻聽他笑道:“你們象是城裏的孩子,白白淨淨的好看,割幾把玩玩也可以,可要仔細些,不要糟了糧食。”
崔雲舒接過鐮刀,脫了鞋襪,卷起褲腳,下了地,彎腰割稻,動作嫻熟麻利。雖然幾年沒下過地了,想起過去與父母在田裏勞作,那時覺得苦不堪言,現在想來卻是眼角濕潤。
李世民和李秀寧看她如此輕鬆,也跟著下了地,卻是手忙腳亂,得老伯教後才好了些,稻穗不再老是掉田裏。
日頭漸高,驕陽如火,背上烤得發燙,田裏的水也漸漸發燙,上烤下燙,三人早已汗出如漿,就象水裏撈出來一般。李秀寧坐在田埂上,大口地灌著水,喘著粗氣,“二哥,這可比練武還累人。”
李世民點點頭。他很是疑惑,為什麼崔雲舒對農夫是如此的親近自然,對農活也是如此嫻熟,如果說她出身農家,可是她一手創辦了雲裳堂,而且她的見識遠超常人。她那看似纖細的身軀裏住著一顆強大的心。
“累壞了吧,秀寧?”崔雲舒從田裏走了上來,也倒了碗水喝,“世民,你去幫老伯把稻子挑回去吧。”
李世民擦了把汗,應聲去了,她說得如此自然,他雖然有些累了,卻沒有拒絕。想想這老伯的兒子若是戰死沙場,這家子的日子怕是更艱難了。他心中歎了口氣,若是沒了活路,這憨實的老人會不會拿起手中的鐮刀去搶呢。
“崔姐姐,這農人真辛苦。”
“現在我要抬高些糧價收購糧食,你們還會有意見嗎?”崔雲舒笑問。說服李世民參與收糧之事,固然有與李氏捆綁利益的原因,也是為李世民儲備力量。當然她讓他來做農活卻是為了讓他記住平民的艱辛。君憂其民則國興。
午飯是在老伯家吃的,老伯客氣地謝了又謝。臨走時,李世民倫倫地留下兩錠銀子。崔雲舒看了會心一笑。
李秀寧眼眶有些潮紅,“我瞧過了,老伯家殺了他們唯一的一隻母雞招待我們,但願蒼天庇佑,讓他的大兒子平安歸來。”
“蒼天不佑我自救。”崔雲舒言出如山,更堅定了自己的未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