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燕城風沙冷寂,一大早就開始下雪,大片厚重的雪花隨著北風的侵襲漫天揚著。窗玻璃哐當哐當地震動,總讓人疑心下一秒就要被砸開一個口子。
這個時候呆在室內真是再好不過了——如果能換一個場所的話就更好了。
吳真真縮了縮脖子,步履沉重地走進了解剖室。
解剖室外間門邊坐著一個男人。
他生得很高,長腿肆無忌憚地向前伸著,磨舊了的板鞋無規律地點著地。背微躬著靠牆,有些懶散的模樣,此刻不知道在想什麼,英俊的臉上神色微微放空。
吳真真忌憚地瞥了眼解剖室裏頭,湊到男人身邊問:“白隊,咱們什麼時候能走啊?”
趙陌白緩緩地扭頭,“走?”
“拜托了白隊,第一個工作就是抬屍體,我會留下心理陰影的,你就讓我早點回隊裏洗個澡吧。”
聽著吳真真不斷地哀求,男人雙目無神的眼裏重新恢複了神采。
“你知道上周發現的那具屍體是怎麼運來法醫解剖室的嗎?”
吳真真結結巴巴地說:“也是抬回來的?”
趙陌白冷笑了一聲:“抬?”
這一笑輕蔑到爆炸。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吳真真耳邊,眼神有點瘮人,“你知道嗎?高度腐爛的屍體是抬不起來的……要用鏟,懂嗎?”
吳真真:“……”
“而且那具屍體都快爛成泥了,肉裏生了蛆,驗屍的時候,還是徐法醫和他的同事們用鑷子,一條一條給挑出來的,那些蛆哦,被挑出來的時候還都蛄蛹著,可活躍了……”
趙陌白話還沒說完,吳真真響亮地“嘔”了一聲,轉身又跑出了停屍間。
趙陌白:“……嘖。”
裏頭的男人探頭出來說:“好了老趙,別逗他了,你過來看看。”
趙陌白這才嗤笑了一聲,走了進去。
泛著金屬光澤的解剖台上躺著的就是今天早上剛發現的死者,趙陌白蹲下身子,視線和屍體平行。
“徐法醫,查出什麼了?”
徐朝陽摘下手套丟進廢料箱,一邊說:“壞消息是屍體能告訴我的太少了,水果刀垂直穿刺心髒形成了致命傷,除此之外,屍體上沒有任何傷痕。”
越是幹脆利落的手法,得到的有效信息就越少。
趙陌白皺起眉:“那好消息呢?”
“我剛才在凶器上提取出了幾枚指紋,雖然有點雜亂,但現在技術好,很快就可以複原。”
“……你為什麼不先說這句話?”
徐朝陽露出溫和的微笑,眼神中卻冷光一閃:“趙隊長,我周末加班給你驗屍,你是不是可以對我別那麼苛求。”
趙陌白哥倆好地攬住徐朝陽,晃了晃肩膀。
“我這不是心急嘛,有了指紋,找凶手就容易多了呢。”
“手拿開,惡心。”
兩人互嘴的功夫,吳真真攥著手機又闖進來,急匆匆地說:“白隊,死者的住處已經搜索完畢,發現了線索!”
趙陌白驀地回頭,眼睛一亮:“發現了什麼?”
“首先,就是說它有一個箱子,裏麵有很多奇怪的東西。”吳真真神色古怪,頓了一下,“都與一個女人有關。”
趙陌白才不關心是不是女人,女人隻會影響自己出警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