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滿當當的聲音響起來,和窗外瓢潑的雨聲相得益彰。
兩人擇了靠窗位置,進了麵館摘去蓑帽。
鬱枝第一次‘做賊’,不熟練,緊張地不敢抬頭亂看,倒不是怕被外人瞧見,她這樣子被誰看見都無妨,唯獨不能被午後出門的阿娘瞧著。
她是尾隨阿娘出來的。
確切的說是奚奚和她打賭,賭阿娘甘冒大雨跑出來是為見誰。
不大的麵館,柳薄煙穿著一身天青色繡花裙衫,瑩白的腕子戴著一隻玉鐲,看得出來她似乎略施粉黛,眉眼較之往常更添風情。
這般柔弱的美人孤零零坐在桌前,盯著熱騰騰剛端上來的魚麵湯發呆,店內不多的客人幾乎都在瞧她。
柳薄煙沒在意那些明裏暗裏的視線。
這裏是帝都,天子腳下。
以她的身份還能被外人欺負了?
她不自覺看向窗外。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季平奚低聲道:“來了來了。”
她湊得太近,呼吸撲在鬱枝耳畔,癢癢的。鬱枝掀起眼皮破天荒沒去看門外來人,而是多瞧了她兩眼。
她日日都能見著長陽公主,兩人形影不離十幾年,這兩眼又和平日裏的看不同。
她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想到賭輸了的懲罰,心重重一跳,急忙別開臉。
看到那道熟悉人影時,她就知道自己輸慘了。
季平奚笑得牙不見眼,用口型道:“我贏了。”
她得意地像打了勝仗,鬱枝拿她沒法,僅以氣音道:“贏就贏,我輸得起。”
你最好輸得起。
長陽公主瑞鳳眼揚起,鬱枝一個羞憤腳踩在殿下錦緞靴麵,季平奚和沒事人一樣,趁著無人留意這地,輕輕快快親在對方白裏透紅的左臉。
蜻蜓點水,有一點濕軟留在上麵。
鬱枝呆愣在那,想不到她膽子如此大!這若是被人看見,若是被阿娘撞見……
心髒跳得失了章法。
季平奚趴在桌子小心觀察她神色,看她羞大於惱,忐忑的心安定下來。
“賭注。”
一個吻的賭注。
鬱枝成了輸家。
被小混蛋明目張膽地佔了便宜。
她心慌慌,臉越來越紅,最後嗔瞪‘始作俑者’一眼,季平奚扯她袖子:“仔細聽。”
鬱枝後知後覺才想起她們出門是為了偷窺阿娘與人‘幽會’。
至於‘幽會’這說法,還是出自某個小混蛋口。
鬱枝惱她汙蔑阿娘的清白,等真見到雲章長公主冒雨前來,含笑坐在阿娘對麵,她的心又開始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