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她笑了笑。
乍然得知顏晴的死訊,她心裏或多或少起了幾分悲涼——顏家二小姐,太師嫡女,皇後嫡妹,儀陽侯捧在手心的正妻,生來握著最好的牌,有最好的依仗和寵愛,到頭來卻活得人憎鬼厭。
她喊了她十八年的“母親”,她曾經是她僅有的溫暖、依靠。
春光大好,過往不值得緬懷,過往都是沒法拿到明麵的難堪。
所以顏晴死得悄無聲息。
算是給所有人最後的溫柔。
“你說……她悔了嗎?”
她問鬱枝。
鬱枝抿唇。
她對魏夫人不存在一絲好感。
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魏夫人的“可憐”是一切冤孽的起頭。
一人之“可憐”,鬧得幾家幾姓不得安生。
她深愛季平奚,無法原諒魏夫人曾經犯下的罪孽。
可人死了,過往也就無需再揪著不放。
她輕坦:“或許罷。”
或許她悔了,悔了又有什麽用呢?
她的奚奚前世是死在忘憂毒下,疼到生不如死,疼得腸穿肚爛用匕首自我了結的。
想想她的心肝都在顫。
“她的屍首呢?”
“回殿下,屍首被帝後送還給顏家了。”
顏家世代忠烈,顏家的祖墳葬不下顏晴這個目無君王、混淆皇室血統的子嗣。
即使顏太師、顏老夫人痛心女兒的死,顏晴死了都沒資格葬入祖墳。
顏如傾、顏如毓奉祖父之命將小姑姑葬在距離祖墳三裏遠的【溫山】。
溫山風景優美,鳥語花香,算得上極好的埋骨之地。
人死仇怨消。
顏家一眾人離去後,顏袖領著女兒踏足此地。
顏晴是與孤辰子合葬的。
因她至死懷裏都抱著孤辰子的屍骨。
季縈恨這二人至深,還是顏太師入夜前來求情,以不願“女兒孤零零地走”為由,求得帝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了此事。
按理說以季縈的性子不拆了顏晴的墳墓算是慈悲,是以【溫山】不見帝王蹤影,來的隻有中宮與鎮國公主。
山風陣陣。
“死了也好,下輩子做個好人,珍惜已有的,別再覬覦不屬於你的。”顏袖能站在這滿懷感慨地說出這番話,是建立在她的女兒歸回她身邊的基礎。
她有慈心,全部的慈心加一塊兒也隻能支撐她站在顏晴墓前說出這一句話。
皇後娘娘不願再見埋入塵土膈應了她半輩子的嫡妹,轉過身去,看著不遠處蹲在桃花樹下的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