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沒有一晚她是睡好的——沒日沒夜地擔心新出爐的公主殿下就此睡死過去。
她心小,愛胡思亂想,尋思重生這樣的事都發生了,‘睡死過去’的死法竟也不顯得稀奇。
好在人醒了。
她心弦放鬆,哈欠打到一半公主殿下的眼神飄過來。
魏平奚,不,應該是季平奚。
尊貴的長陽公主眨眨眼,順利眨去眼睫掛著的淚,似笑非笑:“你怎麽還在這?”
她睡醒就欺負人,鬱枝不和她計較,端了蜜水繼續喂到她嘴邊,小聲道:“還喝嗎?”
“……”
皇後娘娘在一旁看女兒的笑話。
現世報來得果真快。
舔舔幹燥的唇瓣,某人暗忖她的妾似乎變壞了,裝模作樣拿捏三兩息的時間,到底沒出息地開了口:“喝。”
快渴死她了!
鬱枝柳葉眼漾開笑,小意殷勤地伺候著。
殿下醒來的消息眨眼傳遍鬱家上下。
看她吃飽喝足精神氣滿滿,顏袖這才和女兒解釋為何沒把人接進宮。
天家的女兒,自然要堂堂正正被迎進家門——認祖歸宗的正名大典女兒睡過去了,回家,當然要清醒著。
也好讓臣民看看長陽公主殿下的風采。
這裏麵未嚐沒有帝後想炫耀女兒的心,明眼人看破不說破。
沉沉的一覺睡醒,季平奚愜意地坐進水霧蒸騰的浴池,看似散漫實則上心地聽著鬱枝和她講述之後的事。
得知魏夫人在獵場地下埋藏炸藥、儀陽侯和太後起兵造反失敗、父皇為皇祖母洗刷冤情、她有了封地,公主殿下舒服地輕哼:“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魏平奚’早就死了。”
死在上一世,死在顏晴狠心對她下死手時。
那些人的死活她不願再過問。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季平奚了。”
名還是那名,人還是那人,換了一個姓氏,換了嶄新的人生。
鬱枝蹲在池子旁笑意盎然:“恭喜你。”
“拿什麽來恭喜?”她笑得不懷好意。
鬱枝裝作聽不懂,剛要背過身逃跑,被人撈進大水池。
水花濺開。
興衝衝趕來的季縈想著跨進這道門就能看到活生生睡醒了的女兒,走路帶風。
大太監楊若看著主子的臉色笑他心急,結果人到鬱家,推開門被皇後告知女兒在沐浴,刹那間,楊若都不忍心看陛下失落的小表情。
旁人又豈知,一子一女,長陽公主才是帝後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寶貝心肝。
太子季青釉落後陛下幾步,進門喊道:“皇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