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骨肉,何須言謝?”魏夫人抬手為她整斂衣領:“果然好看。”

她來是為女兒送新做好的衣物,眼見魏平奚新衣穿上身,不舍地多看幾眼,而後起身回到清靜的流嵐院。

她人前腳走,魏平奚噙在唇畔的笑意落下去,一手撫摸針腳細密的緞袍。

“母親待你可真好,這些年來,怕是侯爺都沒機會穿上她親手所做的衣服……”

“母親偏寵我,我已經習慣了。”

鬱枝欲言又止。

她回過神來:“你想說什麽?”

“我是說……”鬱枝糾結萬分:“我是說她對你也太好了。”

“是啊。”

她仍然沒往別的方向想,鬱枝閉了嘴。

片刻的靜默,魏平奚凝神看她:“你怎麽奇奇怪怪的?”

“沒有。”她矢口否認。

魏平奚沒再多問,穿著新衣轉身去了書房。

鬱枝趴在桌子,知道她又去書房看娘娘送她的禮物了。

自從知道身世她有事沒事就愛盯著那對瓷娃娃看。

鬱枝本想提醒她魏夫人古怪的態度,然而捫心自問,哪個心思純正的女兒會用淫.邪的想法揣測愛重有加的母親?

奚奚再是性子古怪,對魏夫人那是打心眼裏敬重。

她是孝順的好女兒,好女兒受不了有人說她母親一句不好。

再者……

鬱枝不敢想,若這猜測是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從頭到尾,恐怕奚奚才是最兩難、最受傷、最難堪的那個人。

魏平奚枯坐書房。

放在桌上的一對瓷娃娃快被她看出花。

瓷娃娃是娘娘所贈,玉雕的兔子也是娘娘所贈。

看著那隻神態肖似鬱枝的白兔子,她眉眼彎彎,放下玉雕重新捧起背後寫著‘奚奚’的白瓷娃,指腹撫過米粒大小的字樣。

字是姨母所刻。

見字如麵。

她偷偷在心裏喊了聲“娘”,悉心收好瓷娃娃和玉雕,陷入長久的發呆。

……

幹寧宮內,顏袖再次被噩夢驚醒,額頭滿是汗。

“娘娘?”

大宮女寧遊在外屋喊道。

顏袖坐在床榻,冷汗浸濕內衫——她夢到她的女兒死了,孤零零地倒在血泊,死不瞑目。

這夢來得太突然,她手腳發軟,重重喘.息兩聲。

是夢,夢都是反的。

是反的。

顏袖臉色蒼白。

“娘娘?”

“別進來!”

寧遊定在那,不敢上前半步,疑惑主子哪來的這麽大火氣。

“去喊杳兒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