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雄踞美人榜榜首多年,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無人能撼動,富陽侯甚是推崇今上,聽了這話哈哈笑道:“大炎朝有陛下,臣民有陛下,快哉!”

他自個喝上勁兒,魏汗青穩住心神,不敢去看太後身邊的公主殿下。

然而耳畔不斷回蕩殿下的話:

“爹爹,莫非阿娘沒告訴您嗎?她當年做的事情太後都看在眼裏,可歎女兒有生身父母不得認,好在得太後賞識,在我六歲那年告知真相,爹爹,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呀!”

她輕咳兩聲,麵容看起來有幾分病色:“那魏平奚算哪根蔥,平白辱沒了魏四小姐的名聲……

“爹爹,若非是她我也不會跌進太師府的冷湖,爹爹,我想做回爹爹的女兒……”

魏汗青手臂輕顫,酒水灑出來,強按住顫抖的手,心事重重不敢顯露半分。

其實他早就有懷疑……

懷疑平奚不是他的女兒。

那般容貌、性情,說句自貶的話,他生不出那樣的骨肉。

待產那段時日,阿晴陪皇後住在幹寧宮,兩人先後誕下子嗣,一先一後,有得是可操作的餘地。

她為他生了三個兒子,嫡長子生下來沒喝過她一口奶水,次子、幼子更是如此。

她不愛他的兒子,唯獨愛這個女兒。

爹爹當年明言指出有問題,話裏話外暗示兒媳紅杏出牆與野男人珠胎暗結,企圖混淆他魏家血脈。

是他攔下他,不準他徹查。

阿晴待這女兒好得沒話說,仿佛女兒才是她的命根子,是她活在世上的唯一指望。

兒子,女兒,都是一母所生,前後的待遇實乃天壤之別。

事有反常即為妖。

況乎公主殿下乃帝後唯一的女兒,若非他與阿晴親生,何故冒天大的風險與他相認?

做天家的女兒不好嗎?

區區侯府,有什麽是能被她放在眼裏的?

他不得不承認,多年的疑惑,多年的猜測,多年的不滿,幾乎在公主殿下喊他“爹爹”的那一刻,他就信了她說出的每一句話。

夫人膽大包天,瘋起來真敢偷換皇室血脈,她有那本事,也有那臨水樓台的便利。

魏平奚不是我的女兒,姣容公主才是。

念頭如潮水湧來,眼前閃過公主殿下孺慕的眼神——是了,這才是他的女兒,是他想象中乖順賢淑的女兒。

儀陽侯陷在巨大的震驚和憤怒當中。

他也是個男人。

他最愛的女人用他的親骨肉換回她所愛男人的骨血,悉心疼愛十八年,這對他無疑是一種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