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印章被她妥帖地放在錦帕上頭,白如清雪,潤如香膏,上麵的花紋是她親手刻的,為的就是給美人不一樣的舒爽。
可惜美人臉皮薄,沒那福分享。
魏平奚端起小酒杯淺嚐米酒滋味,狹長的瑞鳳眼倏然映出明燦的笑,使得她這張仙人般的麵孔有了平易近人的人情味兒:“你不要,那我去找別人了?”
她劣性上來哪管皮厚皮薄,自言自語:“找誰好呢?若不然給別院去封信,來個人陪陪本小姐,再要麽送信往北域,聖女姐姐可是盼著我親近她呢。”
她聲音輕輕淺淺,柔和婉轉,每個字鬱枝都聽得真真的,醋得不行。
卻又深知四小姐想找誰玩不想找誰玩,她並沒攔阻的資格。
睫毛輕輕眨動,眼淚啪地掉下來。
對上這樣的‘壞人’,她約莫能做的,隻有哭了。
柳葉眼蘊滿淚意,眼尾濕紅,清澈的眸子蒙了層看不清的水霧,連同瞳孔內倒映出來的人影都在晃悠悠,魏平奚於心不忍,歎她哭得未免太好看了。
母親和姨母之間的恩恩怨怨她不願刨根問底,這一身的筋骨血肉來自於誰她也懶得再想,想太多束縛多,束縛多了,心容易累。
所謂的真相窺破冰山一角她已經難受地要死,魏平奚不想繼續聰明,甘願糊塗。
糊裏糊塗,真真假假,隻要活得久,自有浮出水麵的一天。
一盞薄酒,她笑得開懷,眸子瀲灩生情:“怎麽辦,你越哭,我越想欺負你。”
鬱枝又餓又疼,又酸又澀:“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
不濃不淡的哭腔,不多不少的委屈,恰好挑動四小姐名為‘喜歡’的那根弦。
“是啊,怎麽會有我這樣的人?”魏平奚摸著下巴:“我這樣的人,你不喜歡嗎?”
她狀若無辜,鬱枝的心猛地一跳,怕被她看出端倪,直直地望過去,口是心非:“不喜歡。”
“那豈不是正好?”魏平奚一手攬著她腰,一隻手漫不經心把玩那枚白玉印章:“算了,吃飽再說。”
她放下玉章轉而提起筷子,不嫌麻煩地投喂哭得梨花帶雨的寵妾。
鬱枝臉上淚痕未消。
四小姐笑了一聲:“逗你呢,芝麻綠豆大的膽子,印章確實是用來折騰你的,但不是這時候。”
視線落在美人受傷的手,她雲淡風輕:“起碼也要等你傷好了再說。否則顯得本小姐太欺負人了。”
這還不夠欺負人麽?
鬱枝閉嘴不肯吃她喂來的飯菜。
“張嘴。”
這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鬱枝到底膽子小,唇張開,清口小菜順利喂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