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隆冬,窗外大雪紛飛。
狂風肆意地拍打著門窗,發出“吱呀哐當”的聲響,絲絲寒氣順勢擠身進屋,衝走了房內最後的暖意,幾個婢女凍得渾身打顫,卻不敢關窗,隻默默抬眼,偷偷地打量著床上的女子。
女子二十出頭,還很年輕,偏偏臉色蒼白、眼神空洞,看著死氣沉沉,像是命不久矣。
“吱——”
門外之人像是終於下定決心,推開了房門,腳步沉重地走進了屋,他抬眼,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病入膏肓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但下一秒,他還是張了張嘴,啞聲說道:“阿瑤,清歡她……不願做妾。”
雲初瑤如墜冰窟!
她緊握著雙拳,卻感受不到半絲內力,原本健康的身體也因為十年如一日的圈禁越發枯敗,她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冷靜下來,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開口:“季景珩,本宮要跟你和離。”
季景珩怔了一下。
“錦梅,”雲初瑤臉色慘白,卻強撐著身子,用盡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才勉強說道:“備紙墨。”
“等、等等!”
季景珩突然開口:“阿瑤,我、我不能與你和離……”
他低著頭,不敢去看雲初瑤的眼睛,隻低啞著聲音說:“清歡、清歡說,她想幹幹淨淨地進門,所以,我們不能和離,隻能……休棄。”
雲初瑤手一抖,懷中的筆墨“哐當”一聲,盡數摔到了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你……說什麼?”
她近乎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揚言會帶著自己踏遍萬裏山河、玩遍大江南北的男人,眼底的震驚和恨意幾乎無法掩飾!
季景珩心下一虛!
完全不敢與之對視!
“沒錯!”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道熟悉且蒼老的聲音,不等雲初瑤開口,季母就帶著一群嬤嬤丫鬟推門而入,表情猙獰地說:“我兒休的就是你!”
雲初瑤驚怒!
“你放肆!”她咬著牙,試圖撐起她大晉公主的體麵,冷聲開口:“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大晉的長樂公主,當今太後唯一的女兒,皇上的嫡親妹妹,你當真想讓季景珩休了我嗎!”
“嗬。”
季母冷笑:“你是不是大晉的公主都兩說呢,還嫡公主?雲初瑤,別說你不是公主了,就算你真是嫡公主又能如何?你不會真以為陛下會為你做主吧?實話告訴你,珩兒要休你的事,早就從陛下那裏過了明路!”
雲初瑤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轟然炸開!
她不是大晉的嫡公主?
怎麼可能!
她是母後的親生女兒,哪怕母後並不愛她、哪怕母後更喜歡身為郡主的宋清歡,她也依舊是母後的女兒。
現在有人告訴她,她可能不是父皇和母後所出,她又豈會相信?!
還有……皇兄。
他當真要看著自己被人休棄嗎?
“一派胡言!”
雲初瑤心下微慌,怒意更盛,剛一開口,她本就蒼白的臉色便泛起了紅,看著越發病態,她咬牙,故作冷靜地說:“皇兄與我一母同胞,豈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休棄!你假傳聖旨,也不怕皇兄治了你的罪!”
季母冷笑一聲,看向雲初瑤的眼神滿是不屑,道:“珩兒,還不快寫休書?”
“你敢!”
雲初瑤怒火中燒,厲聲道:“行!這休書你非寫不可是吧?既然如此,你們季家不仁,那就別怪我雲初瑤不義!錦梅!扶我進宮!”
“阿瑤!”
季景珩臉色微變!
季母卻笑得意味深長,頗有幾分看好戲的姿態,說:“珩兒,你攔她作甚?讓她去,我倒要看看陛下會不會為她做主呢。”
雲初瑤心下一寒。
季母為何不慌?難道……
不!
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心道,皇兄雖然對她多有不喜,但看在自己是他嫡親皇妹的份上,絕不會對自己如此殘忍,當務之急,還是求見皇兄,讓他指給自己一條生路!
這樣想著,雲初瑤又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