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徐知意被管家推出來，腿傷未愈的她順著階梯滾落。
雪濺了她一身，她爬向門口，手臂伸過門縫，死死揪住管家的褲腿：“求你稟告一聲，我真是徐承邦徐老爺的女兒。”
“老爺說了！他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寶珠小姐！”管家一腳將徐知意踢開。
她還想求管家。
門重重夾在她手指上，十指連心，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全身。
艱難抽出手指，她爬起身，拄著歪歪扭扭的木棍，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避風的角落裏。
她望著高大的門楣，心裏生出恨意。
十五年前，徐承邦被毒蛇咬傷，是她母親救了他性命，兩人因此締結姻緣。
卻不想他赴京趕考，攀上了高枝，完全將她們母女忘在了身後。
她靠在牆角，熱淚垂落，很快便凍成了冰水。
紛紛雪花落下，眼前的景致漸漸模糊，朱門前的石獅子幻化成猛獸的模樣，朝她撲過來，將她一口吞下。
……
“喂，你醒醒。”
緊閉的羽睫撲扇。
異世而來的靈魂承受不住洶湧而來的記憶，疼得在地上打滾。
見狀，裴晏安取下貂毛大氅蓋在她身上。
徐知意再睜開眼睛時，眸中迸射出濃烈的殺意。
裴晏安指骨微頓，解釋道：“我不是壞人。”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一群人迸發出猛烈的笑聲，像是在笑他的謊言太過拙劣。
充斥著痛苦和憎恨的雙眸蘊起一層水霧，霧氣裏滿是茫然之色。
裴晏安不想多生事端，拉過徐如意的手，塞給她一錠金。
想了想，怕她拿著金子太招搖，索性將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放在她掌心。蔓草紋加金細錦的錢袋子精致又富貴，單這一個錢袋子，就夠普通的一家三口度過這寒冬。
徐知意告訴他：“我不是乞丐。”
“先活下來，再談尊嚴。”裴晏安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合上她滿是血汙的手指。
徐知意望著他，確認般問道：“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對。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裴晏安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裴晏安的同伴等得不耐煩，其中一個走過來：“今年雪災嚴重，沿途那麼多餓殍，你怎麼救得過來？”
裴晏安摸了把徐如意的臉，臉上的笑意變成了玩世不恭的放蕩：“這麼漂亮的小男孩兒，死了多可惜。”
徐知意怔了下。
她想說自己是姑娘家，那人卻已經起身，隨同伴走遠。
金子冰手，卻將她凍得清醒了許多。
掙紮著起身，她裹緊貂毛大氅，汲取上麵殘留的熱意，拄著拐重新一步步走向朱門，沾著泥土和血的手指扣緊銅環。
哐——
哐——
一下又一下地砸門。
門打開，管家皺眉看她：“怎麼又是你？”
“我要見徐承邦！”渾身都冷，牙齒打著顫，從齒縫間擠出的每個字，都和外麵的冰雪天一樣冷。
管家用力推她，惡狠狠地罵：“你這般卑賤，怎配做我徐家的大小姐！”
徐知意倒在地上，眼前一黑，生機如有實質般點點滴滴溢出。
她不能死！
如果她不能壽終正寢，現實世界裏也會死去！
眼前恢複清明，她舉起剛從裴晏安腰間順下來的玉佩，重申自己的訴求：“我要見徐承邦！”
管家看出玉佩價格不菲。
再看向徐知意身上的貂毛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