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你撤回來，以後那棟樓不用管。」見陳曦抿了抿嘴角，仰頭對自己露出一個感激的表情，陸徵收回目光平淡地說道，「人也不用找了。把跑車的資料拿到就可以。」
他頓了頓，見陳曦怯生生，一雙雪白的小手放在身前用力地扭動，仿佛想要說點什麽卻說不出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合上電話，對她淡淡地說道，「不必擔心，不會有人去打攪。」他這樣寬容，陳曦覺得自己愧疚極了，小聲說道，「她不是厲鬼。隻是……想要守著那房子到最後一刻。不會給你的項目帶來困擾的。」
她小小聲地說著這些話，陸征短暫地應了一聲，仿佛什麽都明白。
「謝謝你的寬容。」
「折現麽？」陸征冷酷地問道。
「哈？」
「免費多保護我兩天，我可以叫她住下去。」
陳曦迎著陸征暗沉的目光，眼睛慢慢地變得明亮起來，用力點頭，「好！」
「免費？」
「不收錢！」女孩子稚氣卻認真的聲音在寂靜的長街上傳來。她的眼底都是璀璨的光，哪怕天色黑暗，可是那明亮的光彩卻叫人不能忽視。
紅衣女鬼徹底被遺忘了，她默默地蹲在角落裏，就見陳曦一邊對陸征笑了笑，一邊轉頭對她叮囑道，「最近你不要出現，不然把人嚇跑了怎麽辦呢？你也不要殺人……我知道對你來說這很困難，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保持克製。」這樣在午夜含著怨氣，渾身的血浸透了衣裳的厲鬼是最難纏的一種，甚至會影響到神智叫她們控製不住去殺人。
可是陳曦覺得，這女鬼可以的。
就像是現在，她是多麽的，多麽的理智呀，都沒有想要試著來殺死她呢。
「沒關係。如果她控製不住，就再弄死她一回。」陸征漫不經心地說道。
紅衣女鬼瑟瑟發抖，趴在遠處，一雙血紅的可怕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們。
真是，真是好討厭的兩個活人。
「我知道了。」許久之後，她艱難地點了頭，見她答應了，陳曦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來，轉身對陸征說道，「可以回家了。」她勸說好了這女鬼，覺得自己最大的擔心全都沒有了，當然可以回家睡覺。
這一次陸征把她送到了正確的住址，隻是看著眼前這同樣有些安靜的樓房，他皺了皺眉問道，「你住在這裏？」他沒有想到陳曦還真的住在槐安路上，隻不過這片小區的地皮尚未進行出售，和他的項目隻隔了不遠的一點距離。
陳曦心滿意足地背著書包，正跪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探身後排拉扯那兩隻大熊，聽到這裏，點了點頭。
「對。」
「怎麽看起來沒有多少人住在這裏。」
「小區有年頭了，有錢一點的都已經搬走了，所以有點空空的。不過沒關係，剩下的鄰居們都很好心，總是幫助我。」陳曦美滋滋地，搖搖晃晃地把大熊兩隻都抱在懷裏，見陸征從另一邊下車，急忙說道，「我可以拿得動的。」
她幾乎淹沒在了玩具熊的後麵，纖細羸弱，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陸征沉默地看著她，突然問道，「你住幾樓？」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這寂靜得幾乎冷酷的樓房，隻覺得莫名心情焦躁。
她就算是回了她真正的家，可是爲什麽還是仿佛沒有家人等候她？
「四樓。」陳曦乖乖地說道。
「你家人不看著你？」
聽到陸征問自己這個問題，陳曦待了待，隻是彎起眼睛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她不習慣把自己的家事告訴其他人。
而且，她爲什麽要把自己現在一個人告訴陸征呢？
陳曦覺得沒有必要，也不大需要大概陸征聽到自己沒有家人會生出的同情，那對她來說沒有什麽用處，因此隻是對陸征擺了擺手，轉身搖搖晃晃地要走的時候聽見男人在自己身後開口問道，「後備箱裏的玩偶你不帶走？」她一楞，轉身，看見西裝革履，英俊高大的男人手臂撐在車頂專注地看過來。
見他還記得那些玩偶，她笑了一下羞澀地說道，「兩個就足夠了。」
雖然她嘴上說足夠，可是眼睛卻亮晶晶的，陸征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幾點從家裏出發發報紙？」
「六點。」陳曦乖乖地說道。
她覺得陸征問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奇怪，想要問問他爲什麽要問自己這個問題，卻看見陸總沒有回答她的意思，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她上樓之後，趴在窗戶上對樓下揮了揮手，那個高大強壯的身影仿佛從下麵仰頭，哪怕是隔著黑夜，可是陳曦卻覺得他在專注地看著自己。
他看見她的示意之後才開車走了，陳曦莫名覺得有點捨不得，趴在窗臺上看著那輛車子消失在了夜色裏。
陸征麵冷心熱，是個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