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廣四年,江州城內。
“小姐!小姐!不好了!這水都快把這半個城給淹了,咱們還是趕緊跑吧。”丫鬟碧雲火急火燎的推門而入,驚慌失措的說。
“沒規矩,一點小事看把你嚇得,下回要再這樣,就留你在家中,不帶你出來了。”說話的姑娘也不瞧她,自顧自把玩著手裏的簪花。
“別,小姐,碧雲知錯了,下次出門還得帶上我,不過,小姐,這座城怕是保不住了,大家都在往城外跑。”碧雲見姑娘不氣惱,便往她身邊靠了靠。
“跑,怎麼跑,你背我還是我背你啊,慌什麼,這雨下不得一時三刻就得停咯。”姑娘鎮定自若的倒了杯茶水。
可是這回,她預判錯了,瓢潑的大雨繼續下了一天一夜不停歇,烏雲仍然籠罩著,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大水已經淹沒了行人的膝蓋。
“碧雲,趕緊收拾包袱。”坐在桌前的姑娘慌忙起身,麵露急色的跟丫鬟說著。眼見客棧快要被淹沒,得趕緊跑到對麵的城牆高樓上避水才行,隻見眾人紛紛前往擁著過去,客棧內亂作一團。
主仆剛到客棧門口,迎麵而來的是狂風暴雨,去對麵的路已經成為了一條水流湍急的河。
突然,在這似黑夜的天空中一道道閃電騰空而起,直衝雲霄,嚇得主仆二人抱在一起。“碧雲,這客棧門我們今天是出不去了,我們速速跑去客棧的頂樓,那裏有一間小閣樓是客棧的最高處。”
大雨已經持續三十六個時辰了,小小的閣樓也抵擋不住大雨的來襲,屋內已經沒有一片地方是幹燥的了。好在這家客棧客人並不多了,碧雲從包袱裏取出僅剩的一小塊大餅說道,“小姐,你快點吃吧,你身子本就比較弱,要當心身子。”但是姑娘並不理會,似乎在想什麼。
客棧內的人都非常焦急又無可奈何,想逃出去又出不去,有的人在罵罵咧咧著,有的開始念叨著求神明保佑,隻見這姑娘對眾人說:“我們與其在這裏坐著等死,還不如想想法子出去。”
其中一壯漢說,“你說得倒輕巧,出去,怎麼出得去啊?”
“對啊,對啊,姑娘你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一些人紛紛附和著。
姑娘說道:“雨勢那麼大,這客棧有被衝毀的危險,岌岌可危,唯一的去處隻能是那城牆高樓,我們其中有沒有誰會做簡易的船?”
時間過去了一分鍾,沒有人應答。
姑娘正準備放棄時,一人慢慢的舉起手來說:“我從小住江邊,見父親製作竹筏,但是自己並沒有做過,既然大家都不會,那我試一試。”
客棧沒有竹子,眾人便紛紛尋找木板,很快就找到合適的木板和繩子。這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大家的共同幫助下,竟真做成了一艘木筏,剛好可以容納客棧這些人。
一行人上到木筏後,客棧瞬間就倒塌被大水衝走了。大家都心裏一驚,暗自慶幸從客棧出來了。
壯漢在前麵撐著杆子,大雨模糊了大家的視線,水流太急,木筏撞上了大石頭,有一人沒坐穩掉進洪水中,隻聽見喊了一聲“啊,”連喊“救命”兩個字都來不及就瞬間被湍急的水流衝走了,眾人驚叫。
一路狂風暴雨,異常驚險,一行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暫時安全了。
一連好幾天的下雨,雨勢漸漸變小,姑娘開始全身無力,四肢酸楚、畏寒肢涼,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我馬上去請大夫。”
碧雲走上街頭,眾多流民攤倒在路邊,一個挨著一個,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洪水退去後留下的腐臭氣味,有的人正劇烈的咳嗽,胸部一起一伏肺都要咳出來似的,各種哀嚎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