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開飯了(2 / 2)

由此他有一種預感,到時候師母會吃到這個沒有將絲撕扯幹淨的豆角,在發現後再劈頭蓋臉的罵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頓。

不過所謂熟能生巧,在和豆角的一番糾纏後,也算是掌握了一些拿不出手但也算受益頗多的訣竅。

比如當你左手去掰這頭,讓它帶著旁邊的絲向下拉扯的時候,拿著豆角主體的右手要帶著它做向上迎合的動作,而且一定要輕柔,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就像熱戀中的男女在一方表現出曖昧意思的時候,另一方要盡可能主動的配合,比如一方揚起脖子伸出下巴來示意,對方必須毫不猶疑的迎上去主動的親吻一番,稍有怠慢或者態度不端正,都可能成為對愛情不忠的嫌犯,從而就像這豆角的絲一樣從中扯斷,成為自己愛情史上一段夭折的教訓。

也可能腳本就是這樣寫的吧,這個豆角的這一段絲線注定是要跟豆角的本身一起下鍋的,無論你怎樣的掙紮,都還是這樣的結局,就像拚了命的想要得到某些東西,命中本就沒有,腳本本就是錯過,再怎麼勉強也是徒勞,那就這樣的隨他去吧。反正都是長在豆角上的,蘋果皮也是皮呀,都可以吃的,為什麼非得撕扯掉呢?

我知道你又會說香蕉皮也是皮,於天無話可說,因為於天本身的想法就站不住腳。

不過隻要能夠取得心安理得的效果,你管它這個安慰到底是真是假呢。

於天將一根再次被扯斷絲線的豆角極其不負責的丟進盆子裏,順手從籃子裏拿出一個,正準備下手從一頭拉扯時,於天留意到豆角嫩綠的表皮外麵粘連著一些黑色的點點。

於天伸手擦了擦,發現抹不掉,不是後天粘到上麵的汙漬,而是像皮膚潰爛一樣長在了上麵。

這讓於天心中產生了一種膈應,倒不是潔癖,畢竟於天生活常態中的邋遢並沒有讓他幹淨的獲得如此的殊榮,更像是一種杯弓蛇影的疑心。

一部分是這種心理因素在作怪,覺得腐爛的皮肉相連的部分,總是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腐爛的變質,就這樣吃下肚裏去,就算不會獲得蝴蝶效應的真實危害,他心裏這道坎就過不去,甚至比吃下一隻蒼蠅還要難受。

另外讓於天如此直接的,多少有著美好社會膚淺價值的殘害。那裏的人們虛華敷衍草率,總是一味刁鑽的以貌取人,皮相之見,使得於天也有了這種過於著重於表麵的膚淺認知。

有的時候可以由外表輔助的判斷一件事物,比如看到蘋果腐爛的外皮,看到麵板上的黴菌,都可以作為變質的依據。

但於天的膚淺遠不止於此,已經到了冥頑不靈的地步,在待人待物方麵目光短淺孤陋寡聞,由於之前總是在課本上,接觸的人不多,表現的沒有怎麼強烈,但在這裏,他將隻有一點黑點的豆角,都給掐掉的扔掉,也不管到底真正的能不能吃。

就這樣,在擇豆角的過程中又增加了仔細檢查豆角品質的過程,使得他原本緩慢的進度,更加的拖拉。

“還沒有摘完?”

這時傳來師母的催促聲,當她的目光看到盆子裏被於天折騰的死去活來的豆角,看看地上堆積的殘骸,不由氣的樂了起來:“你可真是細致,要以你這樣,咱這頓飯是吃不成了,哎,放著我來吧。”

說著師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雷厲風行的將剩下的豆角擇完,放進盆子裏倒上水,稀裏嘩啦的衝洗了兩遍,不顧於天嫌棄的還殘留在一些豆角上的黑點,直接端走,丟給於天冷冷的一句:

“別瞎折騰了,等著吃飯吧。”

悻悻的看著師母離開,走進廚房將豆角切成小段,一邊麻溜的下鍋翻炒,一邊和往灶台裏填柴火的香雪有說有笑。

看著兩人的背影,於天感到一股久違的溫暖,小時候的鄉下,隻有過年會獲得難得的團圓,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看著一大蒸籠的饅頭冒著熱氣的出籠,聞著大鍋飯的肉菜香味,在井然有序人聲喧囂的忙碌中,洋溢著一股淡然和溫馨。

在這時光錯亂的恍惚中,於天從兩人的忙碌和說笑中,當然大部分都是師母一個人的說笑,但依舊勾勒出一副祥和的淡然和溫馨。

黑夜是無情和寒冷的,它用在人們最歡暢的時候打攪雅興,但萬家燈火的冉冉升起,被四合院包圍的踏實安心,衝刷了黑夜給予的冰冷,讓人們的心,可以延續白天的溫熱。

隨著燈火升騰的,還有飄蕩起來的香氣,隨著鍋碗的一陣叮當,就傳來師母響亮的喊叫:

“於天,過來端菜,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