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些人沒有逃出去,而是被抓回來,都處死了?”
於天恍恍無神,呆呆愣愣的走出來,麻木機械的問道。
“哦,還有一個要來替天行道的,看來這個世界的正義之士還不少,那更說明,你被討伐批鬥,是人心之快了。”
道人以為於天跟他目的一樣,隨即更加有了自信,眼神紮了女孩一眼,回過頭來,對著於天親切的叮囑:
“隻不過可惜了,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之理,不然世界就亂套了。你隻能夠等一等了,如果我失敗了,很慶幸還有你這樣的人,繼續著革命事業。
但是如果我成功了,小兄弟可不能像某些德高望重肥腸滿腦之人,背後捅我一刀的趁火…”
還沒等道人說完,女孩率先發動攻勢,道人見狀急忙將手中旗帆向前一橫,對上了女孩。
於天像被人在腦袋上狠狠的掄了一棒槌,腦子裏一團嗡嗡的亂顫,兩眼恍恍無神,麵目近乎癡呆,心髒驟然停歇,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屆時,風不刮了,雲不動了,鳥不叫了,蟲不語了,整個世界都坍塌,陷入一片昏暗的混沌當中,就連女孩和道人驚天動地的打鬥,都置若罔聞。
隻剩下道人的話語,像火烤製著於天。不僅是大火埋葬的燃燒,還是刁鑽的像烤羊肉串一樣,來回翻動不留一絲死角的均勻和滾燙…
隻剩下眾人已死的真相,成為一片大海,將於天吞沒在其中,他上下顛簸,他不能呼吸,他快要溺死…
死去的每一個亡魂,像一根根的針刺,在紮著於天。有的已經像蛆蟲鑽進血肉深入骨髓,有的還在往裏使勁,像豎立的鋼釘,用錘子使勁砸的力道深入…
所有的一切,都包圍著於天,讓他困頓,讓他不解,讓他無奈,讓他塞氣,讓他難受…
怎麼會這樣呢,於天明明看到眾人奔向了自由,投向了太陽升起的懷抱,為此於天還特意多停留了一陣,就是為了讓所有的人都跑出去,趁機拖住守衛和白冥軍,都這樣了,怎麼還都被抓回去了呢。
並且還變本加厲的將所有人都給殺了。
於天沒有質疑道人的說辭,因為他知道,他相信的事實對於白冥軍來說,並不困難,相反,這會是證明白冥軍的力量和軍決心,還有對冥神絕對忠誠的表率。
於天被雜亂的情緒困擾著,不單單是無數亡魂的冤屈,還有對亓冥道人的憤慨,進而就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叫罵。
大火依舊在持續,海水依舊在癲狂,針刺依舊在用力…
“你,沒事吧?”
一聲親切又膽怯的小心詢問,打破了於天的種種揪心和困擾。
於天從大火中脫身,從海水裏爬出來,將針刺一根根的拔出,看到了一雙靈動的的,蕩漾著碧波藍天的雙眼。
“哦,我沒事。”
僅一刹那,清澈的碧波就將於天心中的煩悶洗滌幹淨,像一副鎮定劑,讓於天冷靜下來,回答著女孩。
這時於天發現,她和道人的戰鬥已然結束,從女孩身後,可以看到道人已經潰爛成幹煸茄子的屍首的一角。
女孩見狀,不由的抬腳,輕輕又鬼祟的,將道人露出來的慘狀的冰山一角,踢回到她的身後。
對女孩的行為於天沒有說什麼,他直勾勾的盯著女孩的雙眼,還在回味著什麼,還在尋找著什麼。
他這個時候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不想要,所有的糾結,煩躁,怨氣,憤恨,都沒有用。
他必須正視這個問題,並且做出基於活著的人之上的有益抉擇。
如果單是於天自己一人,他能夠從中解脫出來,有這種正視的想法,但必須是經過回味之前經曆的生死,並經過千折百轉的冥思和歎息,才能夠繞回來。
無疑,女孩給予於天的妙不可言的神啟,幫助了於天盡早的解脫。
“你餓了吧?走,咱們吃飯去。”
於天忽然起身,對女孩招了招手,轉身向前走去,當他回頭看到依舊站立的女孩,還有那不解的呆呆表情,於天隻是揮手催促道,“走呀。”
女孩對於天的行為不解,她分明看到,剛才坐在地上的於天,那種複雜的,令人困惑的神情。
那是一個名字叫做痛苦的匠人,用悲傷為水,失落為泥,相互攪和在一起,又用無奈為顏料,雕塑起來的形象。
最終展現出來的,讓人錯愕,仿佛是被惡魔咀嚼過一番後,味道難耐的不屑於吞咽,而吐出來的。
而現在,於天忽然又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泰然,讓女孩捉摸不透,不明所以兩者之間竟會有如此大的反差,還是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