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在行動的時候,總是帶上了一絲畏手畏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後麵的那片果林。
有了這一片可以偎依的果林,就像是找到家的感覺一樣,他心中有了一個羈絆,也可以說有了一個不敢輕易改變的舒適區,使得於天總是不能夠與之相隔太遠。
即便這片果林給於天的溫暖讓他可以攜帶著溫存遠走一番,但這種溫存會在漸行漸遠的步伐之上慢慢的消散,就像是他每行走一步,就有著一片雪花落下來,最終降落到在走出身後的果林之前所積攢的溫暖之上,最終隨著腳步的攢動,開始不斷的向著後方的果林瞻望,從而鬆懈了腳上的步伐,使得他總是在果林周圍遊蕩一樣的徘徊。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於天覺得這些果子都已經吃的厭煩,身體的機能上似乎也在排斥反感這種進食,自己的思想上也在催促著自己這樣不是長久之計之後,於天這才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他準備了一些果子,足夠自己吃上三天的時間,猶豫良久,接著在重重的喘息了一口後,強行逼迫自己,走出這個舒適圈,抬起腳步向著北邊走去。
東邊的高山讓他望而卻步,西邊是走過的道路,所以隻能夠在南北之間選擇一個,而最終讓於天選擇北邊的唯一理由就是,當他站在高處遠眺的時候,南方森林的盡頭與天地的相連處,比北方更加的模糊和黯淡,這給他一種更加遼遠和沒有底氣的空洞存在,所以他就選擇了北方。
在收拾了一番心情,於天背著果子帶著嘟嘟上路了,這樣的行為並不是破釜沉舟,他在行走的沿途也做上了一些記號,作為自己萬一失敗後,可以回來的一個保障。
這樣的行走一走就是兩天。
在這兩天的時間裏,於天的心隨著自己每行走一步,那片冰冷的雪花對著自己心底的溫存一番腐蝕,變得更加冰冷的存在,而透過周圍的寂靜的洪荒,有著什麼正在於天的心頭攢聚,繼而如飛動著的煙塵一樣騷動著,最終又在周圍廣闊的壓迫當中,靜靜的降落下來,沉澱在於天的心底,就像是原本心底的某處柔軟和溫熱,被打磨上了一層堅硬的冰冷,又像是周圍的環境,正在以著一種刻薄,將於天原本強盛的火焰給澆滅,將原本處在陽光下笑的洋溢的他一點點變成鞭策到了黑暗的角落裏麵的蜷縮。
一路上,也躲過了一些膽戰心驚,也跑過一些心慌意亂,也驚嚇過一些鶴唳風聲,總之於天心頭,漸漸的被折磨出一絲風塵仆仆的倦意和難以遮掩的疲憊。
於天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即將下沉的斜陽,他掂了掂兜裏麵裝著的果子,剩下的隻夠自己吃上一天的時間,這還是在自己省吃儉用的情況下節省出來的,如果再沒有什麼轉變的話,於天就應當考慮回去,畢竟回去的路上,自己也需要一些果子的支撐。
於天繼續起身,想著在太陽徹底的落山之前,先找到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
這個時候,於天快速擺動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他聽到臥在肩頭的嘟嘟發來吱吱的叫聲。
隻見此刻的嘟嘟正直立著身子,用粉嫩的小鼻子朝著右邊嗅來嗅去,嘴裏還如說話般發出吱吱的聲響。
於天順著也朝右邊望去,除了看不透的茂密樹林,什麼也沒有,而此時嘟嘟的吱叫聲更強烈了。
“那邊有什麼東西嗎?”
經過這幾天的疲倦和壓抑,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讓於天心驚地緊了緊手中的木棍,慢慢的朝著右邊走去。
嘟嘟直接從於天的肩頭跳下,不由分說的向前跑去,一下子就沒入了茂密的草叢中。
“誒。”
來不及伸手製止,於天隻見一道光影落下,隨即撒腿就追了上去。
於天邊追邊喊,卻隻見前麵的草叢晃動,跟著也不知跑了多遠,於天氣喘籲籲的抱起臥在前方的嘟嘟,剛想脫口再次叫嚷,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條道路中央。
沒錯,是一條由石子和泥土鋪就的寬敞道路,路旁雜草叢生,路上還有車轍碾壓的痕跡。
這是人類活動的跡象!
“有人類,哈哈。”
於天欣喜若狂的抱起嘟嘟,將它放到麵前親了又親,他早就應該想到的,第一次嘟嘟無緣無故跑動的時候,幫助自己找到了果子,這次更是帶他,找到了可能的人類。
於天定了定神,順著山勢沿著崎嶇的道路一路小跑下去,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終於,在瘋癲的狂喜中,毫無預兆的,翻越過那層疊的翠綠後,一座,兩座,三座……
零星的幾座房屋掩映在參天大樹枝葉裏,背山而立。
一座傍山而立的村落雛形,出現在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