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發現當站在石像前的歸魂將手放置於它張開的左手上時,石盤上的指針在一陣的旋轉晃動中,停在了六道之一的地方。
到這裏於天終於明白這裏的規則,隻要你將手放置於石像伸出的手上與之重合,那麼那石像高舉的羅盤上就會指示出你轉世的地方。
於天怎麼都感覺有些滑稽!
就這麼一個羅盤,手往上麵一放,不用十秒鍾的時間,就能決定出你的後世是如何,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有些人出生就含著金湯勺,有些人出生就是饑不裹腹,那麼它又是用著什麼來劃分這些呢,難道像彩票一樣的概率學,統計學?
無論哪個學,在這裏都是有些滑稽的可笑。
可能造物主覺得這樣無傷大雅,畢竟這樣做看起來既省事又公平,但是你決定的可是人的一生呀,人一生的生死,貧富,起浮,悲喜……把所有人的命運寄托在這一張小小的羅盤上,當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讓於天突然想起他的一個大表哥曾經抱怨過的鄙夷,那是他和他的大表哥提起人的福禍命運是被怎樣定義的問題,也是在討論:人的最最早的那一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白紙,你說他的那一世的福禍是怎樣評定的呢?
後來聽到他說他看到過這樣的一種說法,說我們這一世的福禍,更大程度的決定於我們父母這一輩的功德,就像是我們這一世要多做善事,這樣才能夠庇護我們的後輩,給他們更大的福分,然而他對這一說法持有嗤之以鼻的態度。
他的大表哥曾經這樣反駁過:我曾經親眼見到並且經曆過和被騙過,我在街上看到一個婦人帶著一個老人,推著一輛上麵躺著一個小孩子的嬰兒車,來找我說她沒有錢,讓我給她買頓飯吃,那個時候我單純的壓根沒有想到對方會騙你,尤其還是帶著一個老人和孩子的時候,所以我就答應了,給她們買了一頓飯,她們還友好的道謝,還看到那個小孩子笑眯眯的幸福感,想著人們就是應該相互幫助,想著這才是人間的美好。
直到我在街上遇到另外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女人跟我用著同樣的語氣順著同樣的話語提出同樣的要求的時候,我瞬間就知道自己被騙了,這個時候我並沒有過多的氣憤,而是想到了那個笑眯眯的小孩子,我想到人們的福禍要是看父輩的功德的話,難道那個笑眯眯的小孩子在吃下了他母親騙來的一勺子湯水,難道因為他母親做出了騙人的惡劣行為,就成為他後麵忍受苦難的根據?
簡直就是瞎扯嘛。
誰有錯,你懲罰誰就行了,為什麼他犯的錯誤要讓他的後代來承擔呢?他的後代有什麼錯?這就跟古代的連坐一樣,無辜和強詞奪理,而它背後的真諦,不就是為了斬草除根。
於天輕蔑地一笑,轉念一想,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看似最重要的最應該嚴謹以待的事情最終都是遵從一個最簡單甚至有點可笑的原則進行行事,想來想去,於天對這個世界是越來越想不透了。
隨著思緒的飛馳,很快於天前麵就隻剩下一個歸魂,於天眼看著那歸魂機械木然的伸手,與那石像的手掌對齊,羅盤上的指針經過一陣劇烈旋轉後,最終停在了人間字樣的地方,而下一瞬,站在於天麵前的歸魂消失在原地。
“應該是去投胎去了。”
於天看著前麵變得空蕩蕩的地方,想道。
聳一聳肩,抖了抖精神,於天目光饒有興趣地盯著那石像,相比於對最終結果的擔心,他現在更好奇,他的結果會是怎樣。
他忽然想到他們語文老師在批評他們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未來審判你的罪證,你可以瘋,但是請自重。
不知道人們在麵對這個審判自己的羅盤回想起自己生平所做過的就連自己想想都不可思議而懊悔的事情時,是真正的發自心底的悔恨呢,還是因為想要接受點更加寬容的懲罰而假惺惺的懊惱和演戲呢?
於天依舊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羅盤,有一種想要因此看透自己命運的衝動,遲遲沒有下手。
無所謂,即便是下到地獄也可以,畢竟於天連真正的煉獄都見識過了,難道還有比人間更可怕的存在?
不過於天倒來還是一個人,所以他想到的第一念想,還是能夠投胎成人,畢竟其他的都太過於未知,要是人的話,多少還能夠從自己這18年的曆程當中找到某種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