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橋頭婆婆(3 / 3)

“看到沒有,每當有一個歸魂站到鍋口前方時,你就用這個勺子給他盛一碗湯,然後端給他喝就可以了。”

在看著麵前的人將碗重新放回到土台之上,不急不躁的目視著麵前的人走過,後麵的人站過來之後,婆婆邊說邊示範又給鍋口前的人盛了一碗,端給了他。

老婆婆也怕這笨手笨腳的於天慌亂中出什麼岔子,索性將一個人完整的流程都示範給他看,所以一直等著那個人喝完湯後自己將那碗放回到土台上,頭也不回的向橋下走去,才算是一個完整的教學過程。

“看到沒,就這麼簡單,其他人也是這樣,來來來,你來試試。”

也不容於天拒絕,老婆婆直接將手中的勺子塞給了他,將他推到了鍋口的麵前。

在於天愣愣的站定後,可能是手中勺子的分量,他注意到麵前重新站到土台上的人,似乎在催促著他快點盛湯,他拿著那勺子顯出一陣的局促和不自然。

要說給他塞一支筆,那肯定沒有問題,讓他寫些什麼天花亂墜的,古往今來的,現實虛幻的,胡謅瞎掰的東西,不能說是手到擒來,那多少在絞盡腦汁下也有點黔驢技窮的筆墨,但是讓他一個沒有下過廚房的人來拿一個勺子,這不是讓一個沒上過床的處女生孩子,強人所難嘛。

所以此時的於天表現出對一件事物純粹陌生和不熟悉而導致的無助和無從下手,還有著一絲的笨拙和生怕將這件事情搞砸的不安。

他不由的視線轉向身後向著老婆婆求助,最起碼來一句安慰也是好的呀,也不至於讓於天這般的心驚膽戰,但是這時老婆婆已經轉身走開了,那斷然的背影,像是一個句號,讓於天想要出聲的話語又沒有了聲音,隻能夠在原本還在為自己為何來到這裏疑惑的表情之上,再雕刻上一絲愁苦和無助。

無奈之下,於天隻好硬著頭皮轉過身來,在對著麵前等待的人露出一個表示“久等了”的抱歉微笑之後,於天這才抱著顧客至上的服務理念,心氣十足的將視線轉到了手中的湯勺上來。

於天深吸了一口氣,他倒不是在意什麼,按說這麼簡單的事情,似乎給誰都能夠完成。可是於天不單單這樣的想,他看著手中的湯勺,輕飄飄的渾身黑色,像是木頭,但摸著周身的圓潤平滑,又有種金屬質地的觸感。

再者於天看向那口大鍋,裏麵像是無底洞一樣的黑,導致它的深不見底,雖然有燈光的微弱垂幸,但似乎這光芒都不足以將這口鍋給照亮,不知道是這光芒太弱不足以將鍋裏的黑暗溫暖,還是這鍋裏已經自甘墮落黑的沒有了半點被拯救的餘地,還是說所有的光亮都被這深不見底給吸了進去,無論怎樣,燈光在鍋口的地方止步,以著鍋口的邊沿形成一道勢不兩立的分界線。

當於天的視線觸及到鍋裏麵時,有種凝視著深淵的窒息,更有種站在十八層樓的頂層邊緣,在向著下方觸探的時候有種想要向著下方跳躍的衝動,但是在這裏,於天敢說那種直接的衝動完全就是因為鍋裏黑暗中帶著的一種吸力的原因。

這種吸力不像是你看向異性的眼眸,裏麵有著風情萬種,有著愛情海水的蕩漾直接將你吞噬淹沒,這裏的黑暗吸引是一種靈魂罪惡的向導和挖掘,像是有個東西要從你的肉體裏迸發出來,而在脫離之前,就是讓你在將恐懼吃飽喝足之後,將你拖進這深淵當中。

最最重要的一點,他在給別人掌勺,或者確切的說他在給歸魂掌勺,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要是讓他做一個廚師,他肯定會在每一個做飯菜的細節上一絲不苟的完全按照操作手冊上的分量來加成,生怕有著一點自己所為的創新或者小舉動使得飯菜的胃口稍有偏差而引得顧客的察覺。

這麼說吧,要是讓他當廚師,肯定會在自己做的飯菜端出去之後接著仰望,直到第一口的飯菜吃到顧客的嘴裏,並且他的臉上沒有異常的波動後才會放心。

麵對人尚且是這樣的舉動,何況對麵是歸魂,自己要是無法勝任怎麼辦,自己稍有偏差人家不樂意了怎麼辦,要說你會覺得於天囉嗦,甚至膽怯,但是對於他這樣心思的人來說,像是強迫症或者潔癖一樣,是埋在骨子裏他人無法明白無法感受的常態。

沒辦法,於天隻好以著為了探索人類的進步和文明的跨越心態,在他人已有前車之鑒,但是自己又學藝不精的情況下自己去摸索和奮進,在總感覺對方眼神在催促著自己的緊張當中,他小心翼翼的掂起手中的勺子,將其一點點的帶著一絲不能自主的顫抖的沒過鍋沿,接著向下觸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