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逝去。
也不知是因著父親還是皇帝對我的歉意,我恩寵不斷,雖不是專房之寵,但也奪得一絲春色。
不過一月,我便被皇帝晉為美人,賜號玥。
這是我入宮以來第一次被晉封位份,雖不是高位,但終究是件喜事。
皇後派含珠送了兩對珠釵和一隻織花玉枕來賀喜,韻妃親自送來玉如意一對。
我想起前幾日韻妃身體不適一事,關切道:
“姐姐如今好些了嗎?”
韻妃愁眉不展,搖了搖頭:
“說來正是呢,幾位太醫來看過,總說沒什麼不妥,可我還是日日無力。”
我與韻妃說了幾句保養身體的關心之言,韻妃便離去了。
到了晌午,趙公公便來到宮中:
“玥主子,皇上今兒來用午膳。”
我應答以後,便吩咐小廚房做一些皇帝平日裏喜愛的吃食。
到了午膳時候,東方朔鈺便來到了凝華殿。
“今天兒熱,臣妾特命小廚房做了一道涼拌荸薺茄酥,皇上嚐嚐。”
我夾起一塊放入東方朔鈺盤中。
他嚐了嚐,點頭稱讚:
“果然清爽。”
東方朔鈺頓了頓,說道:
“你的父親立功,朕幾番想要嘉獎與他,他都推辭了,隻升他為二品敕國將軍,朕總覺得委屈了你父親。”
我起身下跪:
“父親為國征戰,效忠陛下乃是分內之事,怎敢得皇上如此隆恩。”
東方朔鈺連忙扶起我,又歎了一聲:
“朕何嚐不知你父親忠貞,滿朝文武說是對朕衷心,可每個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就好比蘇家父子,朕已封蘇遠康為國公,又封他大兒子蘇俊彥為撫遠將軍,可他們仍不知足,今日又請封小兒子,蘇俊逸尚不足十三歲,如何能封?”
我緩緩開慰:
“蘇國公愛子心切,想來也是有的。”
東方朔鈺看向我:“玥兒,那你覺得朕該不該封賞他?”
我正色:“皇上可知牝雞司晨?臣妾斷不敢妄言政事。”
東方朔鈺滿意一笑:“朕就是喜歡你通透。”
我低頭道:“夫為妻綱,臣妾自是以地看天來看陛下。”
東方朔鈺拉過我的手,輕聲道:“你與你父親都是良臣,朕明白。”
親昵過後,東方朔鈺便回了龍澤殿。
我躺在軟榻之上,心想如今皇帝對蘇氏一族已經有了不滿。疑心一旦起了,就像幹草中的火苗難以熄滅,何況皇帝向來多疑,如此下去,瓊妃怕也是自身難保。
我一笑:“尋翹,我們去皇後那。”
此時皇後正在宮中縫著一隻兔皮暖爐罩。
我笑盈盈的行禮過,疑惑道:“娘娘怎麼這個時候做暖罩,眼看就要入夏了呢。”
皇後讓我坐下,未抬眼皮答道:“今日瓊妃送來的,巴巴的說了幾句是他父親在外打獵得來的,眼看天熱了用不到了,便贈與本宮了。本宮何嚐不知她的秋扇見捐之意,也罷,四季輪回,不還是要有冬天的嗎。”
我無奈搖搖頭:“瓊妃一家是越來越跋扈了,今日皇上來臣妾這裏還說了他父親為幼子請封一事。”
皇後冷笑一聲:“皇上豈會準允?他是最計較之人,說給你聽,怕也是借機敲打你父親。”
我不置可否:“如今皇上已對蘇氏一族起了疑心,想來這種事一旦燃起,便不會輕易熄滅。”
皇後沒有接話,隻看了看手中的兔皮道:“兔子從來敏捷,抓它之時若是茫然下手反而會讓它逃跑。鷹抓兔子,都是先啄眼睛呢。”
我心下明然。
回到宮中剛剛坐下,尋芷便悄悄走近;“主子,奴婢幾番打聽,春滿園太監小林子悄悄對奴婢說,那日曾見過瓊妃前往,奴婢已將他帶來了。”
我抿了親一口茶,說道:“帶他進來。”
小林子進來叩拜道:“給玥美人請安。”
我頭也不抬,讓他起了身,說說當日所見。
小林子連忙答道:“那日奴才奉命去春滿園灑掃,卻見瓊妃娘娘匆匆離開,奴才本想請安,但看瓊妃娘娘怒氣衝衝一臉慌張,便未曾上前。不知為何,瓊妃娘娘的侍女也是一臉驚恐,她們匆匆離開,奴才等他們走後,在地上發現了這個。”
說罷他遞了上來,那是一片指甲殘片,裏麵還殘留了幾絲血跡,以丹蔻染甲再以金粉描繪,這是瓊妃的喜好之一。
我握緊殘片,對小林子說:“你就在這裏服侍吧,這凝華殿缺一個掌事太監,若你幹得好,這個位置便是你的。”
小林子連忙磕頭謝恩。
我心底暗暗冷笑,蘇晶凝,我雖今日不能奈何你,但如有一日你登高跌重,這就是壓死你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