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一直很冷,尤其是在一月,在大雪紛飛的除夕夜,家家戶戶都在期待著新年的到來,可是在外瞎溜達的江清栩似乎沒有那麼想回去。
江清栩今年高二,就讀於金城市第二中學,而江父是這所學校的數學老師。這在別人的眼中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但江清栩本人卻不這麼想。
江清栩是單親家庭,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聽說江母是因為受不了江父的打罵才離開的,因此這也讓江清栩對他的父親絲毫親近不起來。
在江清栩中考的時候,原本他報考了金城一中的誌願,但當他收到金城二中的錄取通知書時,他整個人都是懵的。當他找到學校的時候,才從他的班主任口中得知,是江父找到了學校,將他的誌願改成了金城二中,班主任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江父一定要讓孩子知道,江父滿口答應,可是到最後也沒有告訴江清栩。
江清栩心煩意亂的走在飄雪的街道上,思緒不禁又回到了當年,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
倒不是說他不想和江父待在一起。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隻是二人相談甚少,這讓江清栩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態度和江父相處,所以他才不想去到江父的學校。但當江父改了他的誌願後,他也隻有一種無力感,沒和江父說什麼,麻木的上學去了。
雪逐漸大了起來,江清栩沒帶傘,實在招架不住,於是到路邊找了個涼亭躲了起來。
江清栩搓了搓被凍的發紅的手,又哈了幾口氣,企圖讓自己的手暖和一點,但也隻是持續了片刻,於是他將手揣進口袋,蜷著身子看著眼前的雪。
思緒被歡快的電話鈴聲打斷,江清栩拿出手機一看,皺了皺眉,將電話接起。
“喂,爸。”
或許是一整天沒說幾句話,江清栩的嗓音有點沙啞,默默的聽著電話裏另一個中年男人的河東獅吼。
“你個小兔崽子跑哪去了?今天都除夕了還在外麵瞎轉,我在家裏一個人收拾來收拾去的,自從你媽跑了以後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一點孝心都沒有,你到底還有沒有把老子放到你的眼裏?!”江父一接通電話之後就破口大罵,仿佛江清栩是他幾十年的仇人一樣,絲毫不留一點情麵。
江清栩輕歎了口氣,說了句“我馬上回去。”隨後掛斷了電話,到路口處攔了輛車,回家了。
在車上,司機用餘光瞥了一眼江清栩,見到他一直在看窗外,於是主動和他聊了起來:“小夥子,今天都除夕了,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麵轉悠呢?”
注意到了司機是在問自己,江清栩愣了一下,回答道:“沒什麼,就是隨便轉轉,師傅你怎麼也在外麵跑車還沒回去?”
司機頓時有種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的荒謬感,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害,能多賺點就多賺點唄,跑完你這一單我也就回去了,我女兒還在家等我嘞,我得回去給她包餃子吃……”
司機喋喋不休的說著一大堆,轉頭一看江清栩似乎沒有什麼聽下去的欲望,心道一聲這小子可能心情不太好,於是也不再說話,沉默的開著車。
到了小區門口,江清栩付錢下了車,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去,到樓下超市買了一包速凍餃子。
回到家後,江清栩迎麵就撞上了準備去倒垃圾的江父,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瞅了一陣,江父看到江清栩手裏提著的速凍餃子,頓時把垃圾放到門口,高興的接過江清栩手裏的餃子:“你小子還買了餃子啊,我今天晚上不想動手,正好省事了,雖然今天是除夕,但是兩個人湊合湊合也沒啥事,虧你小子還有點良心,知道我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