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問陳紹：“跟我走了這麼久，你對緬州的屍案，有沒有什麼好想法？”她努力擠出親和的笑容，但在沒牙的臉上，滿臉褶子層層綻開，怎麼看怎麼恐怖。
陳紹老實地搖搖頭，表示他沒有想法。在張翠花看來，那是從大墳出來的奇怪魂魄不願意回答她，於是她心情不禁黯然。
事實上，陳紹的確有一個猜想，與“門”有關係，但他在見到更切實的證據前，不想將猜想說出來。
因為似乎有人警告過他，在安全區以外的地方提到不幹淨的東西，的確會召來不幹淨的東西。
張翠花問陳紹也隻是隨口一問。事實上，她也沒指望能從陳紹口中獲得答案。盡管排除了陳紹邪魂的嫌疑，張翠花心中還是對他有隱隱的芥蒂。畢竟陳紹的出現，取代了旱魃屍體原本保存的大徒弟的靈魂。老太太揪住胡老漢，想問清他這幾日走夜路的細節。
“差點被幾隻長了人頭的蝙蝠咬到了。”胡老漢沒好氣地說。
“你一般不出城門，不怕。”張翠花安慰他說。
胡老漢經常走夜路。大概是因為他白天總想睡覺，沒人喊根本無法自主清醒的緣故，隻能在夜裏起來做事。
由於早年被張翠花牽扯進一些靈異事件的經曆，他的作息與常人相比，有些異樣。
張翠花對此一直很歉然。所以她把胡老漢介紹給了縣太爺，讓他做起了專供縣衙炊事用的醬油買賣。
胡老漢對此不置可否。因為緬州的亂世道，即使縣衙借助各種渠道為鰥寡孤獨者送錢，借賣醬油的名義給他的銀錢相當多，他覺得沒什麼用，依然獨自住在城南根腳下的棚屋裏麵。
這些年縣衙給的銀錢被他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左邊的醬缸裏。胡老漢顫巍巍地掀開蓋子，露出一片白花花的銀子，對張翠花道：“這些銀錢我留著沒有，都給你吧。”
“修行人要銀錢有什麼用。”張翠花啞然失笑道，“你自個兒留著養老不好嗎？”
“我看到鬼差了。”因為是白天被喊起，胡老漢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他們都說，我活不過這次大醮。”
“別聽那些小嘍囉瞎說，”張翠花寬慰他道，“它們懂什麼。”
“所以在死之前，我希望能跟大孫子敘敘舊。”胡老漢麵無表情地向張翠花提出了這一願望。
“這可有點難辦了。”張翠花喃喃，“大墳五十年才開一次，昨天才關，你孫子我徒弟的魂魄，不好找啊……”
“我不管。”胡老漢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如果求助祖巫，也許能找回。”張翠花好像下定了決心，“也能探查清楚緬州的屍案陰謀，到底是哪路邪靈作怪。”
胡老漢卻像是被張翠花的說法狠狠嚇了一跳。“你不要命了，上次你在大墳外請祖巫，憑空被祂奪取了五十年陽壽，祖巫也沒被請來。”
張翠花卻是不管不顧，執意要請祖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