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曳還是留了下來。
黎落覺得很無語，這兩個人又要跟著自己又不想碰到對方的樣子真的很別扭。
柳柒也更加適應了這個世界，每天看著三個人各懷心事的樣子也挺有趣。比如現在，黎落正喝著雲舟送來的青菜肉糜粥，她翹著腳坐在黎落左手邊，看著方曳端著碗站在門口愣住的樣子。心裏不禁暗暗歎一句，方曳總是比張雲舟慢半拍，但世界又是這麼奇怪，唯獨之前在獲得黎落芳心這件事上他又確實是比張雲舟快一步。
方曳有些落寞地轉身而去，走到走廊盡頭還懊惱地跺了跺腳。柳柒不禁覺得好笑，正笑著，隱隱感受到側邊射來的目光。來自黎落的方向。
“你能看到我嗎？”柳柒試探著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回應她的當然是沉默，還有黎落隨之飄遠的目光。
一段時間的形影不離讓柳柒更了解了眼前的女子，她時常一個人發呆，像是陷入了回憶。方曳的出現應該讓她越來越肯定，自己曾經有過一段感情，自己曾經想要跟一個人有愛情的結晶。而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隻是現在她強迫自己放下了所有的愛和恨，因為時日無多，因為日漸虛弱，她沒有過多的精力去分給他人，隻能關注自己和孩子。
天漸漸涼了，渝州的霧氣也多了起來。黎落叫張雲舟搬出了塌和小幾放在院裏，興致頗高，拉著雲舟和方曳要給他們表演茶藝。她實際上並不會茶藝，她隻懂把茶葉放水裏，但雲舟方曳二人絲毫不在意，反倒是陪她玩了起來，眼神也是充滿了鼓勵。
“第一杯先給我的茶寵。”說著，黎落輕輕把茶淋在一個小人偶上。
“第二杯——”黎落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幾次，最終如同下定決心般，給了雲舟。“感謝雲舟今天辛苦幫忙布置茶席。”
“第三杯給你吧。”方曳掩下心中失落，笑著接過茶水。
“縱使明日茫茫，也一定記得今日賞霧飲茶的快樂。”黎落舉杯笑著痛快飲下一杯茶，灑脫的樣子不像飲茶倒像飲酒。
“阿落好雅興，不知我能不能也來討杯茶吃。”院門外響起女聲，柳柒循聲望去，竟是何娘子。此時倒是故事裏的四人都到齊了。
“你怎麼來這裏。”方曳似是不太滿意她的到來。
“這園子本也有我的一間屋子，是吧？”何娘子走上前來放下手中的糕點。“這糕點是我親手做的，配上茶吃想來正好。”
黎落沉沉望著何娘子的臉，似是又想起一些什麼。
張雲舟拿過糕點，說：“阿落有孕，不好吃太多甜食，糕點就給我吧。”
“你們也不用這麼防著我，我本來也是喜歡阿落的。”何娘子更往黎落身邊湊了湊。“阿落可能忘了，以前多虧了你救了我，我們也曾經一起玩的很好的。”
黎落看著何娘子的示好，內心卻沒有太多波瀾，不著痕跡地拉開一些距離。“也許是吧，可惜我都不太記得了。這園子有結界，你能進來想來也正如你所說，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說話間，天竟越發陰沉下來。
“轟隆——”
“啊！”黎落尖叫著捂住耳朵。雲舟一個箭步衝到她旁邊，但方曳已先一步抱住她。
雷劫太過可怕，對雷聲的恐懼仿佛刻進了黎落的靈魂深處。方曳第一次感受到黎落如此驚慌如此脆弱，以往他總以為黎落修煉有成，沒有什麼能傷到她。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麵對天罰，黎落與他這個凡人一樣無力。
“沒關係沒關係，有我在。”方曳一下一下拍著黎落的背，仿佛哄一個受驚的孩子。黎落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卻伸手抓住了站在一旁雲舟的手。
扶著雲舟的手，黎落借著勁兒站了起來。“我先去休息了，下雨天留客天，姑娘自便吧。 ”說完便靠著雲舟往內屋走去，留下何娘子和方曳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