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回來嗎？”
“回。”
這是我第17次做這個夢了。每一次都能朦朦朧朧聽見有人問我還回來嗎，而這是第一次，我在夢裏聽到自己回答：回。
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問我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要我回哪裏。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四十，夜深，但是路上還有醉酒小年輕忽高忽低的說笑。也怪我，耳力太好。
原本是我也是沒有這麼厲害的，怪隻怪建國前一天剛好結出了妖靈。建國之後是不許成精的，所以我也沒有趕上最後渡劫的機會，成了一個不在妖籍上的妖靈。
當妖靈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嘛，少渡一次雷劫，雖然這就離修煉的路子遠了，但是好歹命還在；壞處嘛，我就是個妖界的黑戶，社會福利沒我的份，也參加不了什麼妖界大會，仙人若是想挑選幾個合眼緣的去天界當打工仔更是輪不到我了。不過還好，我本來也修煉不出個什麼結果，隻結了妖靈，沒渡劫就沒有妖丹，現在就混在人類世界裏，當個小設計師混口飯吃。
人類真的很累，這班加的就離譜。我是個妖我都覺得熬夜太累了，天天對著電腦脖子也痛眼睛也痛的，上次做完一個項目我一個月沒休息，過年拿了年終獎我就給老板發了辭職的短信。項目提成了幾萬塊，夠我交三四年房租了。隻要有我這個安樂窩在，其他的都是小事。
“喂——阿——顧——”
“阿柳，淩晨四點打電話你不怕我女朋友誤會嗎？”
“別做夢了，你有個錘子女朋友，下樓。”
一刻鍾後，我一開門就看到一個憨憨穿著睡衣拖鞋流著哈喇子睜不開眼。屬實辣眼睛。
阿顧是我的好朋友，一棵柳樹精，emmm柳樹精是不是不能按棵算了……就是，一位柳樹精。他還是棵柳樹的時候我老愛掛他身上，我都來來回回掛了幾十年了他才出聲，那時我才知道他是個修成了精的柳樹。聽上去他很沉得住氣吧，其實是他社恐+純不愛說話。他們植物類本來也不太會說話，就跟我不愛用腳走路一樣，這是天性。
“好好的傳音不用，學人類用什麼手機。”
“許久不修煉了，好多東西都生疏了，嘿嘿。”
阿顧總是嫌棄我不修煉，但是我生性就懶，又覺得沒有妖丹修煉也成不了正果，何必浪費精力呢。修為嘛，勉強可以讓我躲在人堆裏不露餡兒就可以了。
“你還睡不睡，明天不上班了？”
“昂，我年前已經辭職了，現在是無業遊民了，不過還是好困哦……我做了那個夢，不過這次有了新進展，我回答了夢裏那個人了。”
“你說啥了？”
“他不是問我還回不回去嗎，我說了，回。”
阿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他也困著呢。“你知道人家問你回不回哪兒了你就瞎答應，傻寶。”說完阿顧伸了一條胳膊給我。
每次做夢，我都想抱著阿顧的胳膊睡，就像當初我還是條小蛇的時候掛在他枝丫上一樣。柳樹還是好，入定特別快，比如現在，我感覺他已經睡著了，他保持這個姿勢應該也不會手麻吧，反正我沒敢問。
“你要睡就趕緊睡，別盯著我看。”
閉著眼也能知道我在看他，牛逼。
“阿顧，你長得屬實越來越好看了，是不是有啥變好看的法術，教教我吧。”
“你又懶又宅，要那麼好看給誰看。”
“漂亮妹妹誰不愛呢，我自己看著也開心呀，萬一以後還能有段情呢？”
本來在人類世界隱藏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容易了，跟人談戀愛是萬萬不可的，從古至今有好下場的就不多，和人談戀愛的妖千千萬，有好下場的就那麼幾個被全天下八卦的前輩。一般妖類也必定是看不上我的，沒有妖丹不可雙修，又沒實力又沒背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