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最好挑釁的武器就是沉默。
蕭羽寒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自己妹妹的挑釁，一個女孩子的挑釁。
感覺好丟臉！
她說他會怕？等下他偏偏要下車大殺四方！
車內有些沉靜，有些嚴肅。
本該如此。
已經上了馬路，幾輛車停在路邊。三五個一夥的喪屍們四處遊蕩，幾乎見人就咬。路邊的人接二連三地慘叫著，淒厲的慘叫聲讓蕭羽寒一陣頭皮發麻。
卻沒說話。
臉上調笑的神色也煙消雲散，眉頭輕輕擰了起來。
氣氛有些沉悶。
“很殘忍。”略帶沉重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筆涵“嗯”了一聲，平靜道：“對，很殘忍。”
命運對那些末世一到就感染成喪屍的人，很殘忍。
喪屍吃人，也算報複，但很殘忍。
他和蕭羽寒，坐著車路過卻無動於衷，想一個局外人觀看評論，很殘忍，但這也是人之常情。
歸根結底，世道才是最殘忍。
“你說錯了，”筆涵沒有把精神交流的通道關閉，小白能聽到她的心聲，這一次的它難得用認真的語氣說話，“世道並不殘忍，這隻是因果。”
種下什麼因便有什麼果。
那麼，她明明死了，為什麼還能回到過去？
那個因，又是什麼呢……
筆涵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
“歸根結底那不關我的事。”筆涵在心裏，極其認真地道。
世道殘不殘忍，不關她的事。
那個因果，既然已經實現，那也不關她的事。
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關注當下。
小白沉默，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居然沉默了下來。
沒多問。
小白都沒多說，說明它不想說。
它不想說，自然有它的原因。
蕭羽寒也沒接話，隻是隱隱覺得，妹妹說的殘忍並不是他想的那個殘忍。
“別人的事歸根結底不關我們的事，再殘忍我們也隻能乖乖旁觀。”筆涵道。
蕭羽寒有些受不了。
“我們無可奈何不是嗎？”筆涵專心開車，“我們不欠他們的。”
可那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
蕭羽寒從緊閉的車窗中看到，也聽到，窗外遍地鮮血和殘肢，興奮大吼的喪屍，還有其他人的驚惶慘叫。
看到血腥的場麵，沒有了末日來臨時的惡心反胃，反而有一些恍惚。
車內車外，簡直是天堂地獄。
“再過幾天，人命就不值錢了。”筆涵依舊平淡清冷，好似早已看破紅塵。
筆涵平淡的態度讓蕭羽寒受不了。
妹妹醒來後，變聰明了，變沉穩了，變厲害了。
可是她的態度也變了。
說起人命來毫不在乎，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天神，或者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漠視著人間的生命。
這讓他很不適應。
那個善良得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殺死的妹妹哪兒去了？
蕭羽寒的沉默讓筆涵猜出了幾分原因。
“等過了幾天，你會明白的。”
你會明白人心的殘忍，明白世道的殘忍。
明白生命的無價，生命的有價。
一切都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