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廣寧郡,左玉城外。
驟雪初霽,天地一片白茫茫,付淩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腕,把一柄尺寸大的有些誇張的劍用力地扛在肩頭。
腳下是幾隻妖怪的殘骸,斷肢殘臂橫七豎八到處都是。
付淩緊握著別在腰間的鈴鐺,猛地搖晃了幾下。隨著清脆的鈴聲響起,他腳下的妖怪屍體應聲而動,一股奇異的氣體從其體內飄出,被鈴鐺悄然吸收。
他舉步走向另一隻蛤蟆怪的屍體,這隻可憐的小妖怪剛剛被他一劈兩開,碩大的頭顱無力的躺在冰麵上,兩個突出的眼球顯得格外滑稽。
然而,鈴鐺在此刻並未如預期般反應。
付淩疑惑地皺了皺眉,又搖晃了幾下,結果仍舊毫無反應。
他放下大劍,擺弄起鈴鐺,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身後。
付淩沒有回頭,邊擺弄鈴鐺邊問:“有什麼事嗎?”
那人還未回答,天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且短促的號聲。
“蛇雨號?”
蛇雨號是一種急且頻促的號聲,說明有大長老以上的人在召集,往往有大事要發生,門下弟子聽到後必須迅速集合。
於此同時,身後人拱手行禮:“傅師兄,夢璃小師妹說她在城西的三福觀等您。”
“小璃?她怎麼會在那兒?”付淩眉頭緊蹙。
樂夢璃是他師叔的遺孤,一直被付淩帶在身邊。此次自己去北荒尋魔道餘孽,便把她留在峪雲峰由大師兄照看。
“這...這我就不知了。璃師妹隻是說讓你快點去,她...她有要緊的事找你。”那名弟子冷汗直冒,聲音有些結巴。
過了許久,付淩冷冷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去吧。”
弟子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
付淩又擺弄了一陣鈴鐺,旁邊蛤蟆怪的眼睛好似直勾勾地盯住他,令他越來越惡心。
“算了,有緣下次再見了。”他終於失去了耐心,再次用力掄起大劍,自言自語道。
“呼...師父把這把大劍當寶貝兒一樣傳給我,害得我每次打架都能累掉半條命。”
......
峪靈宮創教約有1300多年,位於北魏朔州的廣寧郡的峪鬥山上。
諸多修真門派的崛起沉淪與俗世的興衰治亂密不可分,俗世兵荒馬亂,人丁不足,各門派也會征戰不休。
峪靈宮前700年間一直偏安一隅,默默無聞。直至650多年前,修真界曆經了一場長達十年的“正邪之戰”,給了峪靈宮嶄露鋒芒的機會,也一舉崛起為北方的第一大派。
然而極盛之下,必有衰敗之跡。
峪靈宮近些年已趨於式微,其他門派的數場大戰致使全教上下疲憊不堪,兩年前又倉促和彌天興宮開戰,更是損耗根基,雖然最終憑借深厚的底蘊慘勝,但是門內年輕弟子戰死多半,還失去了兩位長老,付淩的師父就是其中之一。
付淩那時正在十二淵閉關,力圖衝破禦恒境第九重。
等他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滿目瘡痍和師父的死訊。
......
天色漸晚,付淩在林間禦劍飛馳。
六鎮之亂後,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人間到處彌漫著怨氣。世道動亂則妖魔橫行,天還雖有微微亮光,路上卻已早早沒了人影。
不一會兒他就趕到一座古老的道觀,道觀坐落在城西半山腰中,遠離人煙。
兩盞昏暗的燈籠掛在道觀大門兩側,燈籠的微弱光芒在黑夜中搖曳,平添了幾分詭異。
門口的柱子上印著八個鎏金大字:“為善必昌為惡必滅”。
付淩跟隨著微弱的月光,走過一間又一間神秘的道場,直至拐進最深處的一個走廊。
先前的弟子正在殿外等候,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一到大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付淩。
冷漠、怨恨,以及幸災樂禍。
付淩果然來了!
幾天前,當峪靈宮門人聽說付淩在北荒雪山斬殺了風靈魔狼,幾乎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不可思議,緊接著就是想怎麼把獸元搶到手。
大妖獸元的誘惑力太大了,大到很多人可以無暇顧及自己的性命,想去從付淩手裏搶東西。
隻因修行太難了。
凡修行之人,莫不是在逆天而行。
丹元如同容器,承載著修行的深淺與高低。有多少修行者在嚴寒酷暑中忍受煎熬,在無數個漫漫長夜中苦思悟道,在無數次用靈力淬煉經脈衝擊丹元,隻為了提升修為。
人生短暫,即使修真者壽命也不過短短數百年,但是連年戰亂,道門互戮,多少人未及修成正果便已離世,因此如何快速提升自身修為一直是修行之人所思考和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