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啊?”
鏡頭裏是明亮的地鐵車廂,不少乘客在向聲音的主人看來。
聽聲音像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
“大家都來評評理啊!”
鏡頭產生劇烈的晃動,與婦人語氣中的憤怒正相符合。
“你們都看看,是他先踩的我,我就......隻說了他兩句哦,”
“他直接用指甲撓我!”
鏡頭裏出現了一隻白皙的胳膊,與她的年齡相比,看來平日裏的保養工作做的十分不錯。
隻是,現在她的胳膊上有四道深、一道淺的猙獰血印。
“你這小夥子,也是的哦,人家小姑娘家的,說你兩句怎麼了喲,道個歉不得了吧,怎麼就動上手了呢?”
圍上來的人議論紛紛,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倒是實在,挎著菜籃子就數落起惹事的男人。
“就是啊,這位帥哥有點紳士風度唄,給人家道個歉,去醫院給人看看,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對哦,怎麼著也不該動手的,真的好過分啊,你以後可不能這樣!”
經老奶奶的“帶頭慫恿”,不少人也開始為婦人發聲,其中不乏有小情侶之間告誡要引以為戒的聲音。
“......”
鏡頭中心,闖禍的男人呆在原地,長發蓋到眼睛,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怎麼回事,嚇傻了?”
人群中有人疑惑道。
突然,後麵的車廂裏傳來猛烈的撞擊聲,伴隨著尖叫、哭喊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
“不道啊,看看去。”
鏡頭向後轉,後麵的車廂隔著門,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啊!”
鏡頭突然全黑,最後留下的是婦人一聲短促的尖叫。
視頻戛然而止。
“你看過這個視頻嗎?今天的爆款頭條誒!”
“沒,”
“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張祜用餘光瞟了一眼滿臉興奮的同桌,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過。
“切,沒勁!”
同桌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收進課桌,他看到張祜的右手,隻是簡單地向右輕移,便有複雜的公式在草紙上刷過,不禁狠啐了一聲書呆子,才十月二十二號,至於嗎?
鄉下來的窮小子,怎麼就能學的這麼好?
“咋不把你手的寫斷?”
見張祜不言語,同桌眼珠一轉,盯上了在桌上冷涼,沒有蓋上的保溫杯。
“啊,好困啊,該睡覺了。”
同桌伸伸懶腰,趴在了桌子上。
這一趴,正巧碰倒了保溫杯。
滾燙的熱水瞬間流滿了整個課桌!
張祜一心在卷子上,根本沒有注意同桌的用心,被熱水澆了個正著。
黑白相間的校服褲角成了透明色,緊緊貼著透紅的皮膚。
痛!
張祜握緊了雙拳。
良久,還是放下。
他從抽屜裏掏出抽紙巾,將熱水小心地撥到地麵。
同學們都在午睡。
忍!
明年六月就要上考場了,他沒有時間關心這些無聊的、博人眼球的“爆款新聞”、沒有精力反抗同學的煩擾。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
考上華州大學。
唯有考上這所京城,乃至華夏最好的學府。
他才有可能走出這個沉重的漩渦。
有可能,活下去。
公元2024年,10月20日,米國。
十三樓的夜,很冷。
刀芒一閃,一雙瞳孔猛然放大;
月光灑下,幾滴血飛濺如梅花。
刀即出至收鞘,竟不見一點血光。
從拔刀,到收鞘,似鬆間朗月,又如山穀凜風。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快然灑脫,一擊必殺。
是謂,拔刀斬。
又叫,居合。
麵罩下的男人沒有一絲表情波動,他熟稔地掏出黑色的防水口袋,將地上圓滾滾的東西包住,隨後小心地用卡扣接成的細絲將口袋牢牢紮緊,係在腰間。
男人從懷裏掏出手帕,但卻他並沒有處理現場的痕跡,隻是仔細地擦拭那好像並未沾上一絲血汙的雙手。
做完這一切,男人回頭看了看整個房間,從鼻腔裏發出一絲冷哼,隨即腰部發力,如鬼魅般的從窗台一躍而下,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風吹的薄紗質地的窗簾起舞,安靜的房間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除了那具沒有頭顱的屍體以外。
10月22日,華夏國。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譏笑與謾罵充斥在這片狹小的空間。
昏黃的燈光打在男生的臉上,一張清秀的麵龐滿是傷痕。
一個人與一群人的對峙,在街角酒吧的廁所是常有的事。
不過那孤獨的一個人,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
“這個月才一百塊的保護費,張祜,你小子長本事了,看來這個月你是能保護自己咯?”
領頭的男生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其貌不揚,他沒有把頭發染得五彩斑斕,也沒有打耳釘、紋身的嗜好。他身穿一套整齊的製服,戴圓框眼鏡。
不看到眼前的場景,恐怕沒有人會將眼前的場景與他聯係在一起。
張祜的目光空洞,神情麻木,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