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月夜私會與夢中的婚禮

鳳璋一回到家,果然把鳳邱攆進臥室,讓他好好反省。

這也不是鳳邱第一次被關在房間裏了。

兩天後,鳳璋就覺得不對勁--鳳邱以往哪一次不是又哭又鬧,氣急了每天半夜都在放重金屬搖滾,讓宅子裏雞犬不寧,誰都別想睡。可是鳳邱這一次不哭也不鬧,乖乖睡覺看書,飯也吃一滿碗,冰棍照樣一天兩根,睡醒了抱著金毛吹空調吃西瓜,一人一狗一人一半,優哉遊哉。

鳳璋心裏琢磨著,鳳邱這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想幹一票大的?

到了下午,鳳璋難得休假在家,剛脫下西裝捧過鳳仙兒端過來的茶,呷了一口,薄雲綿就上門拜訪來了。

不過拜訪是真,提親也是真。

鳳璋憋了一口氣,沒想到進來的是個秀麗孱弱的Omega,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眉間攏著一段愁,笑時眼睛彎起來,溫柔可親:「你好,我是王薄州的Omega父親,我姓薄,叫薄雲綿。這次我來,是想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婚事。」

鳳璋的臉沉了下去。

……

鳳邱半夜睡著,做了個特別甜的夢。

他夢見自己十七八,在學校裏和同學吵架鬧急眼,他脾氣好壞地打了人,班主任請家長,來的不是鳳璋,也不是鳳仙兒,而是王薄州。

他也說不清楚夢裏的王薄州年歲幾何,似乎比現在要年輕稚俊一些,但是又比初見時要沉穩一些,穿襯衫西褲,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像是個極英俊極可靠的大哥哥。

進了辦公室,旁若無人地牽起他的手,班主任喋喋不休地跟他控訴壞脾氣的小邱,王薄州不點頭也不搖頭,隻說知道了,回去教育教育他。

可是一出門,王薄州帶他出校門看了電影。

他一邊吃薯條一邊看電影,吃完了,又拿油膩膩的手指去勾王薄州的小指,他也不生氣。

王薄州不問他,也不說他,他自己倒是先犯怵,乖乖認錯:「我不該打人。」

王薄州是怎麼說的?

「是不該打人,你年紀小,身板小,萬一被人欺負了呢?」

鳳邱低著頭,穿著校褲的兩條腿併攏,乖乖地坐好:「那我喊你去給我報仇。」

王薄州不置可否,隻是說:「薯條夠吃嗎?冰淇淋呢?」

鳳邱從夢裏笑醒了,揉揉眼睛醒過來,唇角還壓不下去。好像剛剛和王薄州談了一場甜蜜純情的校園戀愛似的。

鳳邱坐起來,一晃眼看到飄窗外麵的陽台上站著個高瘦人影,微微側過頭來,鼻樑連帶著嘴唇和下頜在月光下發著光。

鳳邱呼吸一滯,覺得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就聽到玻璃門被叩響的聲音,篤篤的,清晰溫柔地落在他心上。

王薄州在月夜裏翻窗來找他了!

鳳邱一把掀開被子,鞋子也不穿了,光著腳急跑過去,打開陽台的門,順勢一把撲進王薄州的懷裏,抱著腰蹭了好幾下。

鳳邱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像是成千上萬隻青蛙噗通跳下池塘,月光下的池塘波光粼粼,他也是波光粼粼的,像是一灘水。

鳳邱軟綿綿撒嬌:「哥哥。」

王薄州扣著他的腰用力一提,把他像是小孩兒一樣托著臀抱在懷裏,鳳邱的兩條腿順勢纏住他的腰,腳趾摩擦著關上了玻璃門,被王薄州穩穩抱著壓到了床上。

王薄州開口第一句話:「怎麼不穿鞋?」

鳳邱嘟囔著:「急著給你開窗呀。」說完,自己傻兮兮地笑了,「我覺得我們像是夜裏幽會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王薄州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我們現在是跳脫故事文本之外,要結為夫妻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了。」

鳳邱睜大了眼睛,杏眼裏波光流轉:「舅舅同意了嗎!哥哥的父親來了嗎?」

王薄州低聲笑了一下:「嗯,同意了。」

雖然過程的確有些艱辛。

鳳璋簡直是守衛著鳳邱的惡龍。

鳳邱臉上染上一層紅暈,好似喝醉了酒,伸出雪白的手臂鉤住他的脖頸,像是以往做過的很多次一樣,依賴又仰慕。

王薄州的吻落下來。

鳳邱仰起脖頸接吻,含吻幾秒,乖乖自己伸出了舌頭,軟綿綿地去勾畫王薄州薄而冷的唇。

他們接過很多次吻,但是這次似乎是不一樣的。

這是在鳳邱居住了二十來年的房間,每一處都打著無法磨滅的鳳邱的烙印,譬如床頭那盞鬆綠色的床頭燈,譬如床上放著的那隻史迪奇的公仔,譬如熏染著鳳邱甜杏子信息素味道的枕頭。

他就是在這裏,從一個白胖可愛的小寶寶,變成幼兒園裏最漂亮的所有小朋友都想跟他玩過家家扮演丈夫的鳳邱,變成小學裏戴著藍色製服帽穿著小皮鞋揮舞著黃色小隊長旗幟的鳳邱,變成初中時穿藍色校服會想要從臭美地挽起褲腳的鳳邱,變成高中時苦兮兮地咬牙學數學而到天台偷偷哭泣偷偷思念初見的大哥哥的鳳邱,變成大學時代在北都大學因為不想談戀愛說自己有異地Alpha的鳳邱。

鳳邱是真實的,可愛的,鮮活的,最後才是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