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店,要了杯很濃的咖啡,然後坐到了鳳邱旁邊。
他不急不躁,一點也不像那些死纏爛打求復合的Alpha,好像永遠氣定神閑,永遠從容不迫。
鳳邱扭過頭,不去看他,自顧自剝茶葉蛋。
可是這蛋殼和蛋白緊緊相連,鳳邱剝得坑坑窪窪,一看,沒了食慾,就放在了一邊開始喝豆漿。
王薄州突然站起來,沒一會兒,提著隻裝了個茶葉蛋的塑料袋,熟練地快速地剝好,露出光滑完整的蛋白,然後墊在塑料袋上,推到了鳳邱麵前。
鳳邱把豆漿吸得嗤嗤作響,也不理他,跳下座椅,回家了。
鳳邱上了樓,一整天都沒下來,隻中午下來拿了個外賣,收了個快遞。
到了傍晚,渝城開始下雨。
鳳邱坐在客廳,隻是聽到雨珠拍擊在玻璃窗上的聲音突然變大,好像天上水洩如注。他縮了縮脖子,向外看去,外麵雨勢磅礡,雨幕厚重,幾乎看不清外麵的場景。
鳳邱坐了一會兒,打開陽台的門,一陣大風吹得他幾乎站立不穩,他搖搖晃晃往下一看,竟然看見王薄州還站在樓下,像棵生根的樹似的。
雨珠飛濺在他身上,衣物濕透,漆黑的頭髮在雨裏水一樣柔亮,打得好似落湯雞,狼狽不堪。
一點昏黃的燈光罩在雨幕裏,積水裏又有一點昏黃。
世界都顛倒了。
鳳邱氣得大喊:「颱風來了,你回去啊!」
王薄州好像沒聽見似的,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也大聲喊:「把門窗關好!」
鳳邱一愣,鼻子發酸,一時昏了頭,拿了塊大毛巾衝下樓,刷開門。
王薄州看著門終於打開,卻不主動進去,隻是看著鳳邱。
鳳邱氣哭了:「你給我進來啊!」說著,扯過王薄州冰涼的手臂,一下子拉進了居民樓裏。
鳳邱踮著腳把毛巾蓋在他頭髮上,一點也不溫柔地揉弄,手腕翻動,卻被王薄州抓住了。
他的手指是涼的,可是他的手心是燙的。
那點滾燙把鳳邱的手腕燙得發疼,連帶著神經連接著心髒,一下子燒起來。
毛巾下是王薄州濕亂的黑髮,黑髮下是一雙深灰色的專注看人的眼睛,幽幽的好像也盛著雨水,倒映出一個慌亂的鳳邱。
王薄州的聲音瘖啞:「小邱。」
他隻是叫了一個名字,卻讓鳳邱一下子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拿毛巾打他,一記一記全錘在他胸口和肩膀,力道由重漸輕,末了,隻聽到鳳邱好像浮在冰麵上的聲音,細微低弱:「王薄州,你這麼欺負我。」
因為他先喜歡王薄州,所以他永遠弱勢永遠被動嗎?王薄州要他笑他就會笑,惹他哭就一定會哭,喜怒哀樂全交付在這個人的手裏了。
王薄州想要欺負他,太容易了。
包括現在,隻是用苦肉計,鳳邱就不管不顧地上鉤了。
王薄州低低地喘氣,落在耳朵裏好像喟歎:「小邱,我不捨得欺負你的。」
「你捨得!你怎麼不捨得!你可以兩個月都不理我!我一覺醒來,反覆發情期剛要開始,你就消失了!你,你還說你在騙我,要分手!還,還和一個女Omega抱在一起!我看得清清楚楚!」
王薄州咬住嘴唇,心如刀割,隻能認錯:「我是混蛋,你打我吧。打完了聽我解釋好不好?」
一道驚雷劈在樓外天空上,青紫色的電光好像盤踞在天空的龍。
外麵風雨大作,雨勢更加嚇人。
天井裏樹木搖曳,張牙舞爪,好似鬼影。
鳳邱卻不動手,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咬著嘴唇哭。微弱光線下他的臉蒼白,纖細精緻的弧線孤落落,纖長睫毛落下濃濃陰影,黑□□的,眼淚像是慢鏡頭一樣一顆一顆掉下來,王薄州喉結滾動,伸手去接。
他的眼淚全砸在他的手心裏。
王薄州心髒一窒,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