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樂剛出門,範增轉身便走了進來:“大公子,關於這個項氏,老臣倒是悉知其底細。適才此人,乃楚國名將項燕之子,而其兄項梁,曾為楚國大將。項氏,可追溯為伏羲、黃帝之後,倒是我華夏嫡係名門。皆因項燕被王翦將軍所殺,所以項氏一族視我大秦為豺狼猛虎,目下隱居在這下相,便是為了找尋時機,伺機而動,我等要不要?”範增雙目含煞,舉起手臂用力地揮了下去。
“嗬嗬,無妨無妨,項氏乃我華夏正宗,殺之不美。聽聞這項樂有一侄子,名為項籍,乃真英雄也,有萬夫不當之勇,鬼神莫測之能,吾欲收服此人,可項家頗為仇恨大秦,如何收服,先生可有良策教我?”扶蘇笑道。
“夫英雄者,當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也。今天下一統,四方皆我大秦國土,英雄欲有用武之地,便隻得投我大秦。項氏與東周諸國皆乃華夏之後,可謂四海一家,一家人之間,沒有解不開的仇恨,公子可以民族大義說之,邀其共伐異族,其或可心動。”範增捋著白白的胡須思索道。
“嗯,吾亦有此意,隻是,怕是有點難啊……”以扶蘇對史上項羽的了解,僅以這點理由來說服項羽怕是有點牽強,項羽對秦國的仇恨太深了,他一生的理想便是報仇、複楚,而且是認死理,不撞南牆誓不回頭的人,真正要收服他還是得先把他打服,打得他一點脾氣都沒有後,再以大義說之。不管怎麼樣,還是以範增的策略先試試吧。
與範增言罷,扶蘇書信一封交予灌嬰,令他於郡守處調百十頭耕牛來,權當作為拜訪項氏之禮。並要求郡守嚴守他的身份秘密,不得外泄。
數日後,得到密令的郡守將百頭耕牛送到了項氏族中,扶蘇亦隨後到達項家,本欲見見項梁、項羽叔侄,有可能的話說服之,卻得聞此叔侄二人並不在族中。突然想起史上項梁、項伯、項羽叔侄三人殺人後避難於吳中,早不在下相矣……扶蘇頓感失望,掃興而歸。
離開下相,已經是始皇帝三十六年秋冬之際。在此期間,東郡發生了一件大事:從天上掉下來一顆隕石,如果隻是一顆普通的隕石倒沒什麼,落在地廣人稀的地區,砸壞幾顆花花草草的損失還承受得起,說不定還能用隕鐵煉出幾把絕世神兵什麼的。但問題在於,隕石上居然還寫了字!赫然書著:“始皇帝死而地分!”
這下可就鬧大了……
始皇帝大怒,暴怒,巨怒!著人立即調查,結果很明顯,那石上的字顯然是人為刻上去的,但具體是誰刻的,沒人說得清。好吧,都不知道是吧,巨怒的始皇帝下令把方圓數十裏的平民都抓了起來,拷問之,還是沒人說得清。已經陷入瘋狂的始皇帝遂將數萬平民盡皆斬殺!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
以始皇帝的鐵血,當然不能容忍有這樣的言論出現,而且還是刻意營造出是天意的樣子,人言本可畏,當人言為天意時就是對大秦社稷的巨大威脅了,暴怒的人處理問題也不能指望他用什麼理性、懷柔的方法。所以,一時間,東郡哀聲遍地,血流成河。
當此事傳到扶蘇耳裏,他隻能眼含憐憫,無語望蒼天……感受著血雨腥風,感受著風雨欲來,扶蘇心中無限痛楚,為無辜被殺的百姓而痛,為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即將死去的萬千蒼生而痛。痛恨那些心懷不軌、推波助瀾的人;痛恨那些隻顧一已之私、不顧他人死活的人;痛恨那些自認是梟雄之姿而視人命如草芥、肆意濫殺的人!而他能做的,隻是在亂世來臨之際,盡速平定天下,早早將內戰結束。華夏民族不應在內耗中走向消亡,而應在征服異族的征途上輝煌永恒!
鹹陽。
李斯最近的地位空前鞏固,女兒嫁皇子,兒子娶公主,宮內有趙高,禁外有趙佗,政事自己一手掌握,朝堂上事事皆隨始皇帝心意。始皇帝要往東,他絕不往西;始皇帝要建陵,他指揮挖坑;始皇帝要殺人,他毫不含糊,大手一揮,幾萬人頭瞬間落地;家設小宴,大小官員悉數到場,門口竟停上千乘馬車!大權在握的感覺真好啊,李斯的內心不斷地膨脹著。
今日之李斯,還是昔日獻良策於呂不韋、諫逐客於始皇帝的李斯否?答案是:是!此李斯還是彼李斯,一直未曾變過。不可否認,李斯是很有才華的,但是,李斯更是一個功利心極強的人。
功利前麵,他可以拋妻棄子,背井離鄉,萬裏跋涉;他可以棄故國而仕敵;他可以殺好友;他可以焚燒師門典籍,坑殺師們同宗;他可以不顧一切……他是一個為了功利可以沒有原則,不擇手段的人。
功利心太強,這是一個致命的弱點,史書上說他這個弱點被趙高利用,將大秦萬世基業毀於一旦,我認為與其說被利用還不如說就是他本意吧,曆史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呢?關於沙丘密謀從頭到尾都隻有趙高、李斯、胡亥三個人知道真相,後人都是揣度猜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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