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苗淼她們和雲君堯,是在衛伯仲和孩子們簡陋的家裏吃的。
已經是酉時,最大的衛清也從酒樓幫傭回來了。十五個孩子,加上三個大人,全都隨性的圍成一團,蹲坐在地上,一同吃苗淼讓阿綠從以菜品稱霸長朔的酒樓醉香樓買的菜。
衛伯仲許久沒這麼開心了,精神好了很多。他靠坐在床上,看著和孩子們圍坐一團,眉眼含笑的雲君堯,有一瞬的恍惚…好些年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已有了幾分老成練達的樣子。明明,不該如此的啊…不過,也還好…他回神,看了看坐在雲君堯身旁,同樣言笑晏晏的苗淼,心裏多了幾分欣慰。他想,他的朋友,比他還小上好幾歲的朋友,這次,應該能夠走出過去的傷痛了,一定會!
吃過飯,已經快酉正。苗淼她們和雲君堯三人一同告辭離開。回朔望街的路有些長,兩人各自走路,也無交流。
苗淼偷偷的抬眼看淡然的雲君堯一眼,落日的餘暉照在他的臉上,他細致的眉眼,被光照得無比耀眼。苗淼重又收回視線,看向腳下的路。
突然,不知怎的,想起了衛伯仲對他們說的話,“你們兩人可真般配。”
苗淼嘴角一直揚著的弧度,加深了幾分。
雲君堯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雖能感受到苗淼的目光不時的落在他身上,他卻是沒有閑暇去看她一眼。日月如梭,鬥轉星移,也是等站在這一片土地上,見了故人後,他才清楚的明白,他終是回來了,回到了這個他本想忘卻,本不願再踏足的地方。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能改變的太多太多。街道上的一切,讓他目不暇接,雖不願回想太多,但是能勾起回憶的景物到處都是。曾經,他和他最愛的妹妹走過這條路無數次…他閉了閉眼,將回憶收回,將目光落在他身旁一直安靜走著的苗淼身上,“長公主,微臣剛回京,還有些事情要辦,這離長朔街不遠了,長公主回府當心些,微臣告退。”話落,不待苗淼反應,雲君堯向她拱拱手,轉身離開,不一會兒,白色的衣角融入人群,走遠了。
苗淼怔怔的看著雲君堯離開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阿綠看她家公主呆愣的模樣,調皮一笑,上前一步拉起苗淼就走,“我的好公主呀,大將軍已經走遠了。我們得趕快回府了。”
苗淼佯裝怒瞪她一眼,“好好好,小管家婆,我們回府。”說完,主仆二人加快腳步往長朔街去。
…
鳳千絕離開衛伯仲家後,直接去了皇宮。
這會兒的他,正和夏侯雲卿在東暖閣邊喝酒邊用膳。
“君堯回來了。”鳳千絕端著酒杯,眸中閃動著笑意。
夏侯雲卿一聽,正要夾菜的手一頓,少頃,已放下筷子,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放下杯子時,眼角已有些泛紅。
“你…見到他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眼裏,有激動,也有歉疚在翻滾。
“嗯,我來皇宮前剛和他分開。”鳳千絕也喝光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慢慢的不時抿上一口。
夏侯雲卿放在小幾上的右手緊握成拳,壓抑著自己的激動。
鳳千絕含笑瞥他一眼,“他擅自回朝,皇上不究他抗旨不遵?”
夏侯雲卿聽他這麼說,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站起身,背對著鳳千絕,負手而立,“千絕,我欠他太多…”
鳳千絕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心中也多了些苦悶,也起身,與夏侯雲卿並排站在一起,扭頭望著他,聲音堅定有力,“我們是兄弟!”
“嗯。兄弟!”夏侯雲卿也扭頭,眼睛淚花閃爍,但眼裏已沒有了剛才所有的情緒,隻有,堅定不移!
為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為了現在握在手裏的一切,他,付出了很多。
而鳳千絕和夏侯雲卿,為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多得他,用一輩子也還不了…
他,隻有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才能讓那些為他付出一切的人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