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當空,籠罩著這片破舊不堪的老城。
每一棟筒子樓看起來搖搖欲墜,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不知還有多長時間讓“他”苟延殘喘。
潮熱的空氣黏膩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汗臭味與廉價的香水味混合在這條擁擠的小吃街裏,絲毫不影響食客的味蕾。
時不時有幾個人紋龍畫虎的大漢,在酒足飯飽後搖搖晃晃走進紅燈房。
透過窗戶,清晰可見那豐神綽約的身材映在粉幔上,嬌嗲的吟喘更是讓人心癢難耐......
這裏就是J區最火的夜市——平街。
此刻,已是淩晨兩點十三分,平街依舊燈火通明,喝五吆六。
一個約莫17、18歲的寸頭少年倚靠在街頭拐角的天線杆處,背影清瘦孤絕,與麵前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
寸頭少年從煙盒裏敲出一根煙,咬在嘴裏,動作閑散恣意。隻是那雙灰色瞳眸在看向平街裏熙攘的人流時,眼神沒有聚焦,似放空。
待香煙靜靜燃至煙蒂時,寸頭少年將煙頭踩滅在腳下,彈了彈身上的煙灰,抬手將頸後的衛帽罩在自己的頭上,將自己的模樣完全隱匿在寬大的帽子裏,隨後隱入鬧街。
一路上聽過十幾個不同的吆喝聲後,最後寸頭少年停步在一家叫“亮叔燒烤”的攤位上。
“這位兄弟,來點什麼,羊肉串、牛肉串,大串小串帶毛蛋兒。”說話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一口流利的薪疆吐魯味兒。
寸頭少年沒有言語,隻是微微仰著頭看向中年男人。
沒有了帽子的遮掩,寸頭少年那張頂級的五官,暴露在中年男人麵前,這讓剛才還滿臉堆笑的男人瞬間擰起眉。
“臭小子,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麵瞎混,都幾點了才回來!”
男人雖嘴上罵咧咧,但看見寸頭少年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時,手中的各色大肉串在明火上立馬翻滾起來,香氣誘人。
寸頭少年沒有解釋什麼,轉身挑了一個沒來得及收拾的桌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一個店裏的老顧客聽到後反而幫著解圍道:“我說亮哥,小然都18歲了,算得上頂天立地的大小夥子了,有點私生活不也正常嗎?”,說完男人朝著他周圍的朋友們挑眉,遞了個‘你懂得’的眼神。
眾人秒懂,紛紛附和。
一個光頭,後腦勺全是褶子肉的男人跟著起哄,“是啊亮哥,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此時不支帳篷更待何時?難道像你一樣總玩手藝活?!”
此話一出,更是讓在座的眾人哈哈大笑。
“我擼你集拔了啊?趕緊擼你串兒得了,你這張臭嘴就得拿啤酒涮一下!”,說完張亮“砰砰砰”連起三瓶啤酒,放在光頭男麵前“一口氣不吹完這三瓶,集拔給你擰下來烤,給弟兄們加個菜!”
光頭男聞言頓時雙腿一緊,“臥槽亮哥,要不要這麼搞我!”
眾人口中的亮哥全名叫 張亮,張亮沒有理會在那裝委屈的光頭男,而是轉身走到寸頭少年麵前。
“小然,這幾串剛烤好的,趁熱吃。”說著張亮笑眯眯的將手裏滋啦冒油的大串遞到寸頭少年麵前。
眼神裏全是寵溺,完全沒了剛才訓人的骨氣。
張亮是寸頭少年的養父,8年前就是在這條街上,男人因為自己一個善念救下寸頭少年。
而那一年,39歲的張亮剛好從“大學”裏放出來。
一晃,寸頭少年已是18歲,除了個子變化外,那沉默寡言的性格一點沒變,甚至還有些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