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特的回憶—溫超齊念的失蹤
1991年夏
1991年7月26日,高考成績還沒下來,但是各科試卷的標準答案已經有了,大家都在按答案估分填報誌願,我像往常一樣在學校和老師同學一起研究分數和學校,天黑後回到家,我哥並不在家,鍋裏有煮好的紅薯和鹹菜,我以為哥去上工了就自行吃了飯繼續看書。為了供我上學,我哥什麼工作都做,村裏也很照顧我們哥倆,有個蓋房耕地紅白喜事的都會叫哥去,不僅管我們飯還多給哥一些錢,村裏有個砂石廠,哥經常在裏麵幫忙,開車送砂石,幫忙打砂,為了讓我安心高考,家裏的活計哥從不讓我做,洗衣做飯,種地養牛都是哥做,哥雖然隻上過小學,但是很熱愛讀書,閑時一定看書寫詩,從不懈怠。
那天晚我做好飯等哥回家時,門外吵吵嚷嚷,我看表已經8點多了,打開門才知道是齊念找不到了,齊念和我一個村且一個學校,小我一級,當時是暑假農忙,她父母忙完回家不見女兒,尋了各處,聯係了同學,都說沒見,齊家父母著急報警,警察來村子裏,鄰居都出去看熱鬧,這樣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趕忙鎖上門去砂石廠找我哥。
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山上砂石廠,一眼望去燈火通明,工人們隻穿個大褲衩,脖子掛個汙灰的白毛巾,都在熱火朝天地工作。
“叔,看見我哥了嗎?”機器聲音太大,我走到一個拿鐵鍁的男人麵前喊道。
“上午你哥還在這裏打砂呢,說下午要運貨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你問問別人看見了嗎?”轉而問了一圈人,都說下午開始就沒見我哥。由於夏天天熱,工人都是一早一晚開工,淩晨5點到11點,中午幾個小時回家吃飯休息,下午4點到晚上10點上工。
我又問工頭,工頭說:“上午溫超裝了貨,本來要運出去的,但是他掛念你回家沒飯吃,說是回家給你做個飯就回來開車運出去,我們中午休息,下午來時溫超和車都不在了,我們以為他運貨去了,到這時候也沒把車開回來,不知怎個情況,我還想問你哩,你哥沒回家?”
我趕忙回了家,打開門並沒有燈光,不像溫超回來的樣子,牛卻撞開了牛圈門,在院子裏東撞西頂,我把牛牽到牛圈拴好,迅速喂了牛,又趕往齊家,一路上,村民都打著手電筒在找齊念,警察在齊家詢問情況。
“叔,我哥也找不見了。”我又急又怕聲音有些顫抖。
“啥,你哥也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你哥多大了。”
“我哥今年20,71年生,應該是今天下午開始不見的,我晚上7點多回來,家裏沒人,以為他出門上工,8點半去他上工的砂石廠找他,都說下午就沒見著他,工友說他平時開的貨車也不見了。”
“先等下,我記錄下,叫什麼名字?”
“溫超。”
“你女兒也是下午不見得,是不是他倆出門玩去了?”一個又瘦又高的警察似乎明白了什麼:“正是年輕的時候,倆人又都是鄰居,他倆是不是在談對象啊?”
“我閨女很聽話的,一心隻撲在學習上,從沒見她亂搞過對象,哎呀,我的閨女啊~”齊母腳一軟蹲坐在地上,開始抹淚叫喊。
“今天也晚了,情況我們都登記了,他們或許是貪玩,在外麵沒回來,今晚你們附近找找,明早我們再過來。”
我回家拿上手電筒,一人在村裏、山上、水庫邊尋找了一夜,淩晨推開家門,溫超還沒回來,望著冷清的庭院,我突然掉下眼淚來,心裏湧出一種掉進深淵的恐懼,坐在門檻上望著天空中那顆閃亮的北極星,再過一會朝陽會從東方露頭,星星就要隱去了,溫超到底在哪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什麼都不重要,隻要他回來。
我坐在門檻上,雙臂環抱曲膝,迷迷糊糊睡著了,迷糊中聽見有人叫我,驀地驚醒,以為是哥回來了,卻見是好幾個鄰居圍在他家院子外麵嘀嘀咕咕,張三兒過來問哥情況,這時警察也來了,說要繼續了解情況。
“你哥回過家嗎?”
“沒有。”
“今天要檢查下你哥的東西,聯係下你哥的朋友工友,你看看家裏少了什麼,家裏有沒有電話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