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深秋的夜晚，狂風夾雜著雨水在空曠的田野中嗥叫而過，周邊的居民早已沉沉睡去，伴著路燈的路上寒冷蕭瑟不見任何行人。
在黑龍江省雞西市旁的某一處縣城的人民醫院，婦產科門外卻是另一幅光景。
一個略顯發福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焦急地敲開了值班醫生的房門，幾個護士睡眼惺忪地在走廊裏忙碌的準備著接生工具。
隨著產婦被推進手術室，手術室的大門關閉的那一刻，原本普通的一次產婦臨盆對這個家庭來說卻意義非凡。
對這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而言這個孩子是自己人生的期許，活了這麼多年沒什麼時刻比現在更需要一個男孩了，仿佛這個家隻要有了男孩就一切都有了著落。
盡管此時他的家裏已經有了一個男孩，且這個男孩此刻也正在走廊的長椅上坐著。
這個家裏的男孩是男人領養的，名叫葉旬已經五歲了，身高不足一米，卻長了一個超乎常人的大腦袋。
大頭大臉上，眼窩深邃長了一對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深邃眼睛。
長長的睫毛如蒲扇般展開遮住那雙幽深靈動的眸子，秀挺的鼻子也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外人見了都不得不暗自感歎一下：這孩子長得真的很好看。
此刻這孩子正拘謹地坐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眼前的“爸爸”，眼睛裏籠罩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水霧。稚嫩的臉頰被秋風吹得皺巴巴的，還稍許有點脫皮，鼻子上掛著一縷晶瑩的鼻涕，感覺像是剛哭過，又感覺像是被凍得。
此時走廊盡頭跑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邊跑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是這男人家的保姆。
她身材瘦小，除了一雙眼睛還稍有些特殊外，容貌卻是平平，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頭發也是又黃又稀，雙肩如削，眉宇之間又有幾分憔悴與病態。
“哥，我剛把費用交上了，嫂子怎麼樣了？”
說著又把繳費的條子小心翼翼地遞給麵前的男人，“哥，這個錢...,俺也急著用，能不能早點不給俺”
“行了，知道啦！”
男人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女人的話，目光又重新回到手術室的那道門縫，望眼欲穿，似乎隨時等著衝向打開門的醫生，詢問孩子的性別。
女人悄聲走到走廊旁邊的長椅，挨著小葉旬坐下。
她用自己本就顏色暗淡且磨得全是毛球的墨綠色毛衣外套把葉旬裹住，摟到自己的懷裏。
她看看手術室前焦急等待的男人，暗暗歎了口氣，想跟懷裏的葉旬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也隻能換做輕拍的手勢，安慰他快點睡去。
命運的羈絆就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女人知道如果手術室裏出生的是個女娃，這個葉旬或許還可以繼續留在這個家。
如果不巧出生的是一個男娃，那這個家將容不下葉旬，這可憐的孩子以後該怎麼辦呢？
想到這裏，心裏不由一陣酸楚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