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哥，你說，你是在愛他，還是在害他。你不覺得你對他的愛更像是枷鎖、鐐銬，從此，讓陸飛告別了正常人的生活嗎？”
林景瑜不知道江欣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已經忘記自己應該回到座位上，就那樣傻傻地站在過道裏看著台上的陸飛。
陸飛禮貌地請下了幾位還在合影的女同學，示意自己要開始講話了。
他今天一身黑色學士服，頭戴黑色學士帽，襯得他原本白皙的皮膚更加雪白，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優雅而耀眼，那奪目的光彩能壓倒全場。
講話前，陸飛朝台下林景瑜的位置看了看，見座位空著，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之色。
“大家好，我是陸飛，感謝學校今天給我這個機會和同學們分享我的學習經驗。有一句老話說讀書無用，我想用這句話與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個人觀點。”
台下的一千人同時發出整齊的鼓掌聲。
“孔子說，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會遇到更多的困難和挑戰。如果大家在未來也想做到不惑亂、不憂慮、不畏懼那就請好好讀書吧，你的問題書裏都有答案。”
陸飛從容淡定自信的發言，引起台下女生一片歡呼。
林景瑜完全聽不到陸飛在講什麼，耳邊隻回蕩著江欣說的那句話。男人和男人，總是比不過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那個舒服。
難怪每次做完陸飛都會生氣。其實林景瑜也早就懷疑，陸飛並不喜歡和他做*，因為那事每次都是他主動，陸飛實在拗不過才會被動接受。
自從他知道陸飛是重生而來，上輩子還和江欣結過婚，陸飛體驗過真正的男歡女愛。而那些是他給不了的，這點其實一直都是林景瑜內心深處最害怕，最恐懼的東西。他害怕陸飛有一天會膩了他，去找別的女人。
而且這半年來陸飛一直像女人一樣被自己壓在身下，以陸飛的性格他怎麼會願意一直這樣下去？
“人，最害怕什麼？”陸飛在台上提問。
“……困難。”
“生病……”
“分離。”
“沒有方向，迷茫，沒有目標。”
台下眾人舉棋不定地回答。
“我，最害怕失去你。”林景瑜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
陸飛笑了笑，說道：“大家說的都對，也都不對，以上所有的害怕，其實都來自於人類對死亡的恐懼。”
這個觀點很新奇，台下觀眾一片嘩然。
“動物不知道自己會死，所以它們可以活在當下，人類智力的一大缺陷就是知道自己會死。所以，人類幾乎所有的精神痛苦，都來自對死亡的恐懼。”陸飛侃侃而談，自信的樣子讓人著迷。
這個觀點似乎並沒有說服觀眾，台下隻有稀稀拉拉的掌聲。
“對，我不想死，更不想停止愛你。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你的阻礙……”林景瑜用最小的聲音回答著陸飛的問題。
“有的人一生碌碌無為，有的人卻改變了世界，為人類進步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你們說，這兩種人，哪種人最不怕死？”陸飛再次提問。
“第二種。”這次台下觀眾幾乎同時回答。
“我沒有為人類做出貢獻的覺悟，我隻想好好愛你一輩子。”林景瑜用更低的聲音說：“陸飛，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
“朝聞道夕死可矣。人類隻要有了文化價值觀和自尊，我們就無所畏懼，所以請好好讀書吧，這是讀書賦予生命的勇氣。”
陸飛講完這段，台下的掌聲此起彼伏地不斷響起。
在林景瑜眼裏，此刻台上的陸飛閃閃發光，世間一切都蓋不過他的鋒芒。但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優秀的陸飛是個同性戀，他要怎麼辦？
“我喜歡讀書，因為它是世界上最確定的事，隻要你學習就一定會有回報。所以請讀書吧，讓自己不斷的學習、進步、迭代你才能夠在未來掌控自己人生的方向和命運，謝謝大家。”
“不愧學校的神之禦手，演講也這麼厲害。”
“牛逼，陸飛才是當之無愧的學霸。”
“陸飛，陸飛……”
台下觀眾齊齊喊著陸飛的名字。
在震天的歡呼聲中，在經久不衰的掌聲中，林景瑜背著光走出了學校禮堂。
江欣不輕不重的幾句話太有魔力，好似一塊巨石，在林景瑜平靜無波的心裏，砸出一個旋渦，這旋渦伴著恐懼越轉越大。
林景瑜走出校門在超市買了一包煙。他已經戒煙很久了，似乎煙癮早已被陸飛取代，陸飛現在就是他最大的隱，吸不完，戒不掉，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