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郊區公路。
一輛長途出租車裏,我捏著眉心忍受著車載音響裏DJ的轟炸。
旁邊車窗裏我的倒影突然變得血紅,不一會兒從中伸出來一根手指。
“啪”,打火機一燎,那手指哆嗦一下抽了回去。
我叫顏中玉,從小生活在小興安嶺的大山裏。
和一生平淡的正常人相比,我有一事特怪:我從小就能在自己的影子裏看見一個人影,並經常撞邪。
十八歲那年,一個老方士收了我當徒弟,教我本事。他告訴我藏在我影子裏的是個挺邪乎的邪祟,不出五年便會從影子裏出來奪舍我。
兩年過去了,師父終於研究明白並告訴了我破解之法。
他給了我一串菩提手串,讓我下山收九個能讓菩提串子起反應的人當徒弟,集齊九個徒弟後邪祟解決之法自然就有了。
他估計也知道讓我這麼找太大海撈針,於是又替我算出了這九個人的特征。
一個左眼失明且有梅花形胎記的女人、
一個瘸了一腿、廢了一臂的老頭、
一個滿頭白發被狼養大的小男孩、
一個雙手雙腳皆六指的啞巴、
一個聲音長相都十分像女人的男人、
一個精通千術姓黃的女人、
一個怕黑的守墓人、
一個隻生活在光裏的女人、
一個困在自己詩裏的詩人。
“小夥子,咱肺不好,能不抽煙嗎?”
我哦了一聲把打火機放回口袋裏,盯著倒影裏的那雙眼睛發呆。
見前方有民宿的燈光,我拍了拍司機座椅的靠背,告訴他我要在這裏下車。
“你確定嗎小夥子?”
司機咽了口唾沫。
“你可別貪這家便宜,我聽說最近有東西在這兒鬧應人……”
我隨便糊弄兩句下了車,這民宿離省城近,腳程也就半天,歇個腳明天走著走能省不少車費。
另外民宿人多眼雜,自己想打聽的人除了最後幾個外特征挺明顯,這一帶如果有的話估計很快就能打聽出來。
進入大廳,這裏明明溫度不低,裝修也很新偏暖色調,但總給人一種陰冷感。
由於是半夜,周圍沒有人,前台隻有個小孩在玩手機。
我過去把身份證和現金拍在櫃台上,小孩瞟了一眼登記後抓過現金,扔了一支鑰匙給我。
“208,鑰匙別弄丟了。”
正當我想問些什麼時,一個肩膀突然撞來懟了我一個踉蹌。
“小孩,開間房。”
我不滿的回頭一看,見到了一個穿著幹淨長相清秀的十六七歲的小道士,和我在山上見到的師傅等人不同的是,這個小家夥身上的傲氣明顯太重,不沉穩。
“最後一間剛租出去,你另尋高就吧”
“啪”
一大疊鈔票拍在前台櫃子上,小道士冷笑著道:
“那老子就要剛才那人的那間房。”
剛想走的我轉身皺眉看向他。
小孩撓了撓頭,捧起前台上錢轉身走進裏屋。
不一會兒,這家民宿的老板賠著笑臉走了出來。
“呃……道長這我也說的不算……你跟那位先生商量一下吧。”
小道士斜愣我一眼,又是一疊鈔票摔在地上,對我道:
“把房間讓給我,帶著錢滾,小爺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勸你識相點。”
我笑了笑,手伸進包裏,掏出更厚的一疊錢,手一揚,海量紅色的紙鈔在空中飄落著。
“你錢很多嗎?有什麼用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不如我這個,回頭我就幫你在下麵提前存點,走了還能有的花”
小道士伸手一接,看了眼後下一秒臉色陰沉地要滴出水來。
龍國天地銀行……
“幹嘛臉色這麼難看?是怕我食言嗎?放心,不要回頭,今晚就幫你燒。”
“你這混賬……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轉身邊上樓梯邊自言自語道:
“你爸是誰?那是你媽媽永遠的秘密!”
他倒也沒追上來,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