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這麽漸漸睡著了。

童歲看著他眉宇間的溝壑,喃喃道:“怎麽睡覺還皺眉啊……”

他伸手想替人揉一揉,但還沒有碰到容瑾的皮膚,就感受到他顫抖的眼睫仿佛害怕被人觸碰。

這種身體反應似乎已經形成了他的條件反射。

抗拒一切的東西靠近。

為什麽呢?

童歲收回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容瑾像極了一塊玻璃,鋒利的斷裂麵可以劃傷人,但自己本身也極為脆弱,稍微不注意可能就會破碎。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悄悄爬下床,吹滅了床邊的燭火。

房間暗了下來。

童歲怕碰到容瑾又把人給弄醒,就側著身子隻佔了很小的一部分,把床裏側都讓給了容瑾。

在一片靜謐中也睡了過去。

容瑾這一覺睡得很沉,沒有被各種噩夢影響,睡夢中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天色蒙蒙亮起的時候,容瑾的眼睫動了動,理智慢慢回籠,隱隱想起了什麽睜開了眼睛。

眼前近在咫尺的距離躺著人,容瑾向來淡然的瞳孔劇烈地顫了顫,幾乎保持不住慣常的平靜。

他居然就在童歲這兒睡了一夜?

真的是,瘋了。

容瑾往後退了一點,想要撐著身子起床,卻讓床上的人不滿意地輕哼了一聲。

睡著的童歲完全沒有了分寸感,手腳並用的往前抱住了他。

容瑾整個人都僵了。

不屬於自己的氣味和溫度侵入了他的戒備線之內,打滾耍賴,不講道理。

容瑾額角抽了抽,“童歲。”

睡夢中的童歲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不僅抱得更緊了,半夢半醒間還道:“好困,再讓我睡一會兒……”

如果換一個人這麽做,容瑾估計早就把人拉出去砍頭了。

而這個人偏偏是自己一手養大的童歲。

容瑾極度不習慣這種靠近,但還是硬生生的憋了下來,睜著眼睛渾身僵硬地任由他抱著。

雖然隔著衣服,但夏天的衣服料子薄。

這也能讓他更真切的感受到,童歲已經長大了。

和自己不一樣。

童歲是一個正常、健康的男子。

容瑾長睫微垂,掩蓋不住眼底沉沉的落寞。

偏偏是他。

有這樣一具殘破的身子。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屋外傳來敲門聲。

“殿下。”

小順子的聲音隔著門傳來,床上的童歲皺了皺眉頭,十分不高興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容瑾沉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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