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想要起身替他倒杯水,就感覺手臂一陣阻力。

他回過頭。

童歲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底濕漉漉地望著他,“你要走了嗎?”

容瑾道:“我去給你倒水。”

“不要,我不渴,”童歲拉著他的手,“你就這樣再陪我一會兒就好了,什麽都不用做,就這樣坐著可以了。”

容瑾隻好坐了回去。

他向來都是隻喝茶,基本不碰酒,但在這種場合免不了也跟著喝了兩杯。

倒不至於像是童歲這樣醉的徹底,隻是在放鬆又溫暖的室內,血液似乎被熱氣裹得有些滾燙,彙流到身體的每一處都泛著熱意。

童歲嘴唇不斷張合,細細地呢喃著什麽。

容瑾低頭去聽,鼻尖湊近時聞到了來自他身上的酒味,還混著一點不知道在哪裏沾染到的香氣。

“我隻有你……”

這是第二次聽到童歲說這句話。

身旁的少年皺緊眉頭臉紅蜷縮的樣子,像是個想要躲在羽翼下的雛鳥。

但他已經不是最初瘦弱的小孩模樣了。

是容瑾一點一點看著他從最開始的模樣變成如今的樣子。

往後也隻會越來越好。

容瑾道:“你很快會不止有我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了,會有很多人圍繞著你,尊敬、畏懼、渴望得到你的驅使。”

“不,那些人都是想要利用我得到好處,我根本不稀罕他們。”

童歲情緒忽然開始有些激動,說完後又想到了什麽,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低著頭喃喃道:“大人,他們都說你也是想要利用我的身份,但我不在意,我願意您利用我,可是我希望您可以把我和那些人區分開。”

“我想要做那個稍微有些不一樣的……”

容瑾微愣,向來冷靜的麵具上出現了一絲裂縫,眼底閃動過不平靜的情緒。

他胸膛內掀起了一點波浪,死寂的心髒重新開始脈動,像是童歲緊貼著他的手一樣細密的發燙。

容瑾想把這種溫暖的感覺推到喝過的酒上,但他很清楚,那幾杯酒不至於讓自己有這樣的感受。

是因為童歲說的話。

容瑾費勁所有的力氣往上爬,看似無堅不摧,但隻有他知道自己的身邊從來沒有真正信得過的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給予童歲的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但腦海裏縈繞著那雙眼睛裏真誠不含雜質地望著他,懇切的語氣就是最鋒利的刀刃,輕易劃開他冷漠的外殼。

他站在黑夜裏,看著那抹不離去的太陽,光線真的很刺眼可能會受傷,可是他想走出一步會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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