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天空給城市蒙上了一層陰影濾鏡。
老城區的街道上空空蕩蕩，沒有行人。
破舊的電線杆上，兩隻烏鴉停留了一會，隨後毫不留戀地飛走了。
林小柳身子蜷縮在馬路一旁，瑟瑟縮縮地聽著巷口那端傳來的動靜。
——那是咀嚼某樣硬物的聲音，而人類的牙口並沒有那麼好，也不會發出那麼巨大的聲響。
也許是變異後的鼠類，或者是野狗。
林小柳手上拎著今天海鮮市場門口撿來的食物，那是拚湊成一小袋的魚肉邊角料。
她站在原地，默默分析著目前的情況。
是選擇安全至上繞道而行？還是選擇等對方吃飽喝足後離開？
砰——
不等她多想，巷口那端又傳來一陣金屬撞擊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林小柳一愣，一改往日的謹慎，試探性地往前走去。
眼前一切都很明了。
一隻將死未死的變異藏獒，它的身形比普通成年藏獒大了兩倍有餘。而它嘴角的鮮血也不知是它正在吃的人血，還是它自己的。
它的生命在飛快流逝，因此落到林小柳身上的眼神越發無力。
林小柳便不再管它，她輕輕抬起頭去看手持利刃的黑衣男子。
是他手起刀落，幹淨利落地解決了這隻變異動物。
對方同時也在打量著她，和她手上的袋子。
林小柳抿了抿因長期缺水而幹裂的嘴唇，舉著袋子，開口說道:“這個，不能給你。”
因為是她跟一群下民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搶來的。
如今食物比命貴。
即使男人因此要對自己不利，被搶走了食物，自己跟家中的母親晚兩天也要被餓死。
她已經兩三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了。
黑衣男人眼睛一眯:“我並沒有興趣。”
說著，他雙腳離地，輕輕鬆鬆跳上了長滿青苔的高牆之上，打算離開。
林小柳也不在意，便自顧自地小心翼翼地繞過被殺死的變異藏獒。
她蹲下身，在牆角的一片血汙中摸索著什麼。
這手感可真不太舒服，液體和殘渣混在一起。如果是在異變沒有發生的世界，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做這樣的事兒。
黑衣男子見狀，不禁好奇地問:“你在幹什麼？”
“……看被它吃掉的人身上，是不是還能剩點兒什麼。”
但林小柳什麼都沒有找到，她失望地起身，心想還是回家吧。
天黑之後老城區會變得更加危險，林小柳必須要趕在天色完全變黑之前回到無人港。
隻有有本事的人才敢在夜晚老城區的街道逗留，很顯然，她不是有本事的人。
黑衣男子蹲在高牆之上，看著她幹淨利索地走出巷子，搖搖頭。
真是一個古怪的下民。
異世開始在三年之前，關於下民的階級劃分也很一目了然。
能為剿滅變異生物貢獻力量的能力者，為上民。
而身體素質孱弱又無異能者，則為下民。
三年來，他在剿滅怪物時見過不少下民，大多是與怪物直麵時會被嚇得痛哭流涕瀕臨崩潰的。
倒是沒見過這個女孩這樣，鎮定不說，摸索屍塊時卻又能透露出一種奇異的冷靜殘忍。
哎……這好好的世界，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