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硯是被陽台的水流聲吵醒的。
她伸手探向枕邊的手機，手掌包裹住那小方盒子的時候傳來陣陣鈍痛。手機屏幕慘白的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借著微弱的光她注意到手掌心一處溫熱的血紅，液體還順著手臂蜿蜒流淌。
不，不對。
陽台的水流聲，手上的鮮血......
北硯原本睡眼惺忪的雙眼忽地睜大。
她輕輕放下手機，顧不上手上的疼痛，側耳聽著陽台上的聲響。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
北硯現在是在學校宿舍裏。宿舍有獨立陽台，洗手間與洗漱台都在外麵陽台。隔著陽台的小門不知何時打開了，窗簾置放在床尾側，月色隱隱探了進來。
陽台有清脆的流水聲，穿過門回蕩在宿舍狹窄的房間裏。北硯微微偏過頭，透過低矮的床欄，看見一道人影彎腰匍匐在洗漱台上。
緊接著，她聽見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用雙手緩緩抓著頭發，一下又一下。
“什麼宿舍怪談啊？”
“就是我們宿舍樓十多年前鬧過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以前有兩個學姐在宿舍裏死去，宿舍裏全是血，至今都不知道真相。自那件事情以後宿舍裏總能呢個出現詭異的事情。”
陽台上的流水聲還在繼續，北硯恍惚間想起之前和舍友們的聊天。
無論如何，晚上十二點之後都不可能有人洗漱－－十二點以後早就斷水斷電了！
“北硯，可以遞給我一塊毛巾嗎？”像是長年失修的留聲機裏摻夾的雜音，刺耳難聽。
北硯沒回話，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攥成拳頭的手掌心刺骨的疼痛。
“北硯......”那聲音在陽台處輕了些許。
下一刻耳畔有一陣涼風掠過耳廓，寒氣直逼心尖。
借著眼角的餘光，她瞥見一張青白的臉搭在床邊，濕噠噠的幾縷黑發縱橫交錯攀爬在浮腫的圓臉上。它的聲音很輕，像碎掉的冰渣子。
它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蒼白的唇瓣揚起，一點點延伸到耳後根。
它說：“我看到你了。”
“！！！”北硯瞬間從床上跳起來舉起手機猛地砸向那張臉。似乎是一係列動作太過突然，那怪物並沒有反應過來，受到巨大力量衝撞後直挺挺倒下。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構造。北硯沒有選擇爬扶梯，而是直接跳下來，雙腿踩在怪物身上時宛若踩在了橡膠玩偶上，“撲哧”一聲，一股液體從崩裂的肌膚裏噴射出，濺在她的腳踝上，濃鬱的血腥味霎時間充斥整個房間。
北硯沒有絲毫猶豫拽開房門拔腿就衝了出去。
外麵，是刺眼的白光。
北硯眯著雙眸，銳痛讓她眼角泛起生理鹽水。還未適應外麵的強光，身旁忽然聽到少女嬌軟的聲音。
“北硯？”
這聲音，不是認識的人。
北硯揉了揉眼角，適應場景突如其來的轉換後回首望著身側的女生。
女生個子很矮，但長得很漂亮。臉廓微圓，五官端正。隻是臉色過於蒼白，眼袋上抹了兩道青黑，像是沒好好休息過。
北硯沒有見過她，但女生身上穿著舊款式校服，校服的顏色有些淡了，褲子也皺巴巴的。
見北硯沒有說話，女生自顧自挽著北硯的手臂，唇瓣一張一合。而北硯的雙腿不聽使喚跟著女生的牽引一步步向前。
四周很嘈雜，陽光的金燦穿過玻璃窗散散鋪在瓷磚地麵上，偶爾有成對的同學與自己擦肩而過。一副祥和平靜的模樣，似乎先前宿舍裏恐怖的一切都隨著塵封的門被封鎖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