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雋的住處仍是空無一人,李容月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木屋東南方向有一片衣角一閃而過,她提著手中抹了毒藥的短匕即刻追了上去。
可沒兩步,就見到姚星躺在地上,她心頭一緊,忙去探她鼻息,好在人沒事,隻是暈厥了過去。
這邊耽誤了一下,剛才那神秘身影已經沒了行蹤。
就在她起身四處找尋之時,一柄劍抵在了她脖子上,身後響起男人聲音:“別人都已經逃了,你還不走?”
李容月在劍鋒範圍內微微側頭,以劍指著自己的,不是江雋那張臉,又能是誰。
“你果然不是江師弟。”命被握在別人手裏,她也不見分毫慌亂,清冷如天上的月亮,還能分析當下情形。
對方微微一笑,表情有些僵硬:“果然是少穀主,唯有你能看出來,我並非穀中之人。”
地上躺著的那個倒是蠢笨得可以。
李容月微眯著眸子,仔細打量麵前這個男人,熟悉的感覺從自己這次回來,就有了,他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同時也很熟悉自己。
“如果你是跟外麵那些人一夥的,那我勸你少做殺孽,”她依舊冷靜,甚至還能勸對方放下屠刀。
男人手握劍柄,卻離她更近了一些:“少做殺孽可以,你跟我走。”
這一句話,讓李容月瞬間睜開了眼,震驚之餘,又厲聲道:“趙呈鬱!”
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時候,能不顧一切臥底在春生藥穀的人,能有機會習得易容之術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時,趙呈鬱再也不掩藏自己,眼底柔情四溢,一隻手緊箍著她的腰:“你終於認出我了。現在大軍已經快攻進來了,你往後隱姓埋名,與我一起,就可以和這裏一切擺脫關係,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
可隻要一想到穀中其他人,李容月就做不到自私,當少穀主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把自己當成一個獨立的人,她的命運,始終與春生藥穀綁在一起。
而藥穀之所以麵臨如此災禍,全是因為麵前這個人。
她閉上眼睛,視死如歸。“那你大可以現在把我殺了,趙呈鬱,我永遠都不可能跟你走的。”
趙呈鬱眼中浮現一抹傷痛,卻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挾持著她,往岸邊碼頭走去。
官兵遲遲無法攻進,藥穀的人果然各個都有能耐,唯一能鉗製那些人,隻有容月了。
雷電交鳴,大雨滂沱而至,師父和師叔等人都在碼頭,而湖麵濃霧之中,一艘艘巨船影子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李容月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著,那船上的人各個身穿盔甲,手執弓箭,箭隨雨落,岸邊弟子抵擋了不過幾息片刻,就有數人中箭倒地。
血水瞬間染紅了湖水。
模糊了麵目的不知是淚還是雨,直到看見師父也中了一箭,卻仍然堅持著調換陣法,以抵擋來犯大軍,為穀中百姓逃脫爭取時間。
李容月終於怕了,她緊緊攥著趙呈鬱的胳膊:“我求求你了,我跟你走,你放過他們!”
春生藥穀何其無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隻因這些異能,便要遭受滅頂之災,數百年的隱姓埋名,躲躲藏藏,難道還不夠嗎?
趙呈鬱眼底陰鬱泛紅,依舊緊緊桎梏著她,不肯放手:“月兒,我想坐上那至尊之位,此舉不可避免,你能體諒我。從今天開始,世上再無少穀主李容月,隻有本王的王妃。”
李容月從未想過,自己會給藥穀帶來滅頂之災。
在暴雨之中,她眼睜睜看著一個個人死在自己麵前。
趙呈鬱摘下麵具,露出真容,站在碼頭不遠的高處:“若再負隅頑抗,你們少穀主還有活嗎?”
眾人這才發現,趙呈鬱不知何時出現在此,並挾持了大師姐。
有人深受重傷,依舊高聲怒喊道:“狗賊!放了少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