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遷怒
太後麵無表情的攥著一份供詞，紙上還殘留點點斑駁的血跡。
整個建德殿氣氛異常，太後娘娘一言不語，底下的人哪裏還敢多嘴？紛紛埋頭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口，生怕被遷怒與自個兒身上。
直到殿外傳來來人的腳步聲，繼而耳邊響起守衛太監的通傳聲，“淑妃到。”
也不知怎麼了，殿內的一幹人等聽到這一聲通傳反而微微鬆了一口氣，仿佛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們：正主來了。
果不其然，太後聽到這聲通報，朝著底下伺候的人擺了擺手，示意都退下吧。
淑妃心緒不寧，每向前走一步她都覺得異常沉重，感覺花了很大功夫才讓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太後麵前，“臣妾見過太後，太後金安。”
聞言的太後似乎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眼中掩不住的笑意，可這笑看在淑妃眼裏卻是特別驚悚，嚇的她根本直不起身子，直直就往她麵前跪去。
“太後……”叫出口方敢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繼而又喚道，“姑媽。”
太後嘴角微微勾起，可這不知是笑自己還是命運，“哀家原本以為我奚家的女兒盡管不是各個出類拔萃，好歹蕙質蘭心惹人歡喜。”
低下頭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眼前的人兒，神情哀戚道，“哀家錯了，”
“妤兒阿，你十六歲進宮的第一天，還記得姑媽對你說了什麼嗎？”伸出手一點點抹去底下跪著的人兒眼角的淚，見她眼睛眨也不眨一直瞅著自己。
默了會兒一字一頓啟口，“阿妤，姑媽知道你向往自由，渴望與外麵的世界接軌，不過，既然你第一步已經踏進這皇宮，你便是皇上的女人。”
“身為後宮的女人可以擁有很多東西，比如數不清的金銀首飾、稀世珍玩，讓你日日月月都不帶重複的，同樣，你也會失去很多東西，但你要記住，舍掉什麼也不能把自己心給丟了……”淑妃說到後麵根本止不住淚水決堤。
聽她重複八年前自己對她說起的話，當時的淑妃奚妤其實是很不願意入宮的，但是她強不過父母的執意，拗不過她的懿旨，更是扭轉不了一切局麵。
於是在她進宮的第一天，她特意以姑媽這個長輩身份語重心長的對她說了幾句話。
那幾句話當然是她伴君大半輩子得出的結論，第一句潛意識不過是在提醒她，既然進宮了，皇帝便是你的夫君，你的天，而整個皇宮最大的主子除了她太後外，便是皇帝了，隻要他寵你愛你，你便得了一切。
第二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後宮就像一個大染缸，從這裏過一遭的，沒幾個不被染上各種顏色的，她希望奚妤能夠一直擁有一顆和未進宮一樣的心境。
那個時候的她活潑伶俐，心地善良，別說是讓她去害人就是起那個心思也是絕無可能的。
可是現在的她呢？太後淡淡瞥了一眼自己手上拿著的這張紙，這份供詞是她命人審訊膽敢在大皇子麵前嚼舌根的宮女時拿到的。
她竟是不知，曾經那個守護嫡妹的緊的奚妤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為了毀掉自己的親妹妹連一個六歲的孩子也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