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澤背影早已隱匿在人海中。
少年翻開手中劍譜,一字一句念誦。
即使書上的內容早已爛熟於心,他也沒有絲毫懈怠。
少年清冷的聲音響在密閉空間內,內心陰暗的嫉妒和占有欲也在逐漸滋生。
耳邊心魔聲音逐漸清晰。
“你還在等什麼?”
寒辭念誦聲音未有停頓。
“師兄要去找別人了,他會和別人舉止親密,甚至行周公之禮,即使這樣也沒關係嗎?”
劍譜在寒辭手中倏忽湮沒成粉末,沉默幾息,粉末重又聚合成紙張,手中翻過一頁,寒辭繼續念誦。
“若師兄真的找到了……”心魔聲音微頓,“……心愛之人,你真的能夠忍受他和別人在一起嗎?”
寒辭聲音漸低,最終停下,沙啞回應,“……隻要師兄想要。”
“是嗎?”心魔陰陽怪氣嗤笑一聲,奪過一隻手的控製權,輕輕一揮。
遙在不夜城的畫麵憑空而現。
畫麵裏安合澤懷裏擁著美豔女子,微仰著頭接住從香唇中渡過來的美酒。
師兄眉眼帶笑,動作溫柔而寵溺,是他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求而不得以至於瘋魔的美夢……
那一刻,嫉妒滋長蔓延開來,寒辭眸光已覆上紅霧。
當心魔掌控身體時,寒辭是有意識的,他貪婪地將身著喜服,風華絕代的安合澤看了一遍又一遍。
無論被突如其來的威壓震懾,害怕得微微顫抖的模樣,還是不小心親上自己,窘迫羞澀到臉頰連著耳後緋紅一片的模樣……
他和心魔神智一體,在他盯著那片淡色的薄唇時,手上已經傳來了溫軟的觸感……
美夢清醒得猝不及防,當安合澤帶著明顯厭惡和惡意喊他名字時,他瞬間潰不成軍,狼狽逃走了。
回到客棧之後,他和心魔又打了一架,結果理所當然。
但一連兩次斬滅相當於半個自己的心魔,再加上每晚要耗費心神去消除業障,即使是他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師兄朝他溫柔關切低語,這畫麵是在他無數孤寂悔恨的漫長時光中最懷念的一幕……
“……師兄。”
……
房間寂靜到氣氛有些詭異,空氣都仿佛凝滯。
安合澤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冷靜。
至少搞清楚了麵前寒辭的真實身份,總比之前什麼都不知道被耍得團團轉地好。
他站起身,垂眸思索著要怎麼處理這混蛋。
忽然想到之前訂立的主仆契約,得先確認一下契約是否對寒辭有約束力,心思旋即一動。
寒辭像是等待著審判的犯人,隻有單薄的身板挺得筆直,頭和眼眸皆低垂著,忽地他痛忽一聲,伸手捂住心口處,竟是直接從床上重重摔倒在地。
安合澤見狀,微挑眉,心下稍安。
看來主仆契約仍是有效,那就好,隻要寒辭在他掌控之中,是前世的他更好……
……隻是膈應了點兒。
停下對寒辭的懲罰,安合澤再次彎腰把人撿起扔床上,慢條斯理道:“哎呀,我的好師弟怎地如此狼狽了呢?”
“剛才不是挺威風嗎?嗯?”
一想到方才所受的屈辱,安合澤摒棄掉不必要的惻隱之心,手上召出無垢劍朝著寒辭手腕上比劃著,琢磨著要剁成多少段。
寒辭從痛苦中回過神來,任由劍鋒貼著自己的手腕而過,抿了抿唇終於開口道:“……抱歉,我沒能控製住自己。”
這副模樣倒是和之前在夢中那囂張姿態完全不一樣,判若兩人。
安合澤很快有了個想法,“心魔?”
寒辭輕嗯一聲,便陷入了沉默。
產生心魔的種種,都屬於他自己做的孽,不願與安合澤多說。
安合澤自然也沒興趣知曉他產生心魔的心路曆程,撇了撇嘴,慢吞吞收回無垢劍,“反正你也死不了,折磨你也沒意思,”他起身往外走,“沒我命令,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礙眼。”
他剛走到門邊,身後響起寒辭聲音。
“……師兄,你別不要我,我知道錯了。”
安合澤不用回頭看都知道,那混蛋肯定又擺出了一副可憐至極的模樣。
明明是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還在這兒裝嫩!
笑話!
以為他還會心軟嗎?!
……
剛要踏出門,儲物戒指中放置的傳訊符散發出熟悉的靈力波動,傳出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