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都在騙我對嗎?”坐在地上的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那張神情哀傷的姝麗麵容。
巫雲起的神情漸漸扭曲起來,連那美麗的臉孔都顯得有些猙獰了,恨聲道:“你不愛我,也不願娶我。”
男人眉眼冷淡,隻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卻不發一語。
“可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是你......”巫雲起聲聲泣血,雙目泛起淚來,“是你,江爻,是你給了我希望,卻又在得逞後將我撇在一旁棄之如敝屣,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我為你犯下如此多的錯事,變成了天雲十四州的笑話。”
他絕望地看向無動於衷的男人:“我為你背棄了家族,違背了與雲仙的誓約,拋下了所有本該屬於我的榮耀,一切的一切......我為了你失去了我的所有,可你呢,江生,你又是如何對我的?你早先分明情深,方才誘騙我愛上了你,卻在我上鉤以後從不予我回應,讓我終日活在依附與討好你的惶恐不安之中,如履薄冰,看盡了炎涼世態與宵小臉色。這些下場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巫雲起都認了,可你如今竟還要親手將我送給那個凶殘又惡心的魔主!”
“你根本沒有心,我早該知道,天雲十四州千年以來最出色的天才,十四州之首江家最引以為傲的繼承人,如果不是這麼冷血又無情,又怎麼能從當年那個螻蟻般的透明人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呢?”
巫雲起看著男人那副他從前最為癡迷的皮囊,用盡了畢生最惡毒的言語去中傷自己曾經所欽慕著的心上人:“你是個沒有心的人,無情又無義。今日你將他人最真摯的心意踩在地上,肆意踐踏。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倘若來日遇到你所傾心之人,我詛咒你也將嚐到如我一般痛心徹骨的滋味,自有最合適你的下場。”
巫雲起哈哈大笑起來,原本清越動聽的聲音嘶啞又尖利:“我們來日方長,江爻,走著瞧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爻語氣沒有絲毫波動,連眉頭都未曾皺起分毫,平淡地望向死死瞪著他的巫雲起:“說完了嗎?說完便上轎吧。”
他揮揮手,對戰戰兢兢立於身側的侍者架起被下了軟筋散的巫雲起:“送巫公子上轎。”
巫雲起口裏不住地咒罵著,江爻隻平靜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待周圍無人後,他吐出一口黑血來,止不住地咳嗽起來,與方才的樣子一反常態,宛若強撐之下終是顯露出內裏的虧空與最終的命不久矣,卻神色平淡地走向書房,在檀木桌前坐了下來,動筆寫下:
起筆已是良久,落筆懸而未決。
雲起,爻有心中事皆盼能與你分說,爻亦曾企盼與君雙棲共一身。
爻此生,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眾生,唯負一人。
然世事無常,爻已無來日,隻剩歸途。千言萬語,皆已是無用絮語。
輾轉反側,幾欲棄筆,心中卻隻放君不下,便挑揀一些來與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