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窈不給她任何辯解機會,她道:“經查,前日在靜夜花苑被拋屍的死者小珍,同你的姐姐周茹相熟,而你作為周茹,卻說看到你父親殺害了一個陌生人。”
“小珍家裏的那盞六麵燈就是你姐姐周茹所贈,兩人既然有贈與之情,又為何不識?”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柔弱的周茹,你是可以搬動屍體的周薏。”
之前丫丫說過,小珍很高興新的朋友送了她一盞燈,她很珍惜,一直都擺在小棚船裏,那是她破舊棚船裏唯一的亮色。
這種情況下,周茹不可能不認識小珍。
周薏聽到薑令窈如此說,神色漸漸變了,她臉上的懦弱和痛苦被冷淡取代,在這冷淡裏,還有顯而易見的怨毒。
“她可真討厭啊,”周薏坐直身體,狠狠往邊上一躲,不讓薑令窈碰觸她的身體,“她總是那麽柔柔弱弱,仿佛天底下所有人都欠她似的,就因她柔弱,所以她可以舒舒服服在西市擺攤,而我就得每日來往鋪子和攤位,一趟又一趟送燈。”
“是,周森的腿斷了,他走不了路,幹不了重活,周茹是個柔弱少女,她同樣做不了粗活,家裏的所有活計自然就落到我身上,憑什麽呢?”
“我欠他們的不成?”
後廂中隻剩下周薏稚嫩卻又陰毒的嗓音。
她訴說著心裏的不滿,訴說著從小到大的怨恨,也似在訴說自己的悲慘。
周薏如此說著,兩行淚便從她眼底流出:“我不是故意的,喬大人,我若不幫父親,死的就是我,我也是害怕被人知道我幫過父親搬屍,所以才會偽裝成姐姐。”
“喬大人,我知道錯了,你可憐可憐我吧。”
周薏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在咒罵自己的父親和妹妹,後一刻卻又哀求起來,似乎委屈至極。
但薑令窈早就看穿他的假象,她隻是收回臉上的溫柔,那張秀美的容顏隻剩下冷漠無情。
沒有人會同情一個殺手。
薑令窈隻是淡淡看著她,等她哭夠了,說夠了,才道:“小珍是你殺的吧?”
周薏被自己的淚水噎了一下。
她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薑令窈:“喬大人,我怎麽會知道如何殺人?我真是被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
“我隻是害怕罷了。”
薑令窈卻道:“周森常年在家中,因為十四年前被第二名死者所傷,他的腿一直沒有好轉,這麽多年也隻能勉強行走,故而他無法再犯案,也幾乎不出門。”
“一個從不出門的凶手,是如何挑選死者的?”
薑令窈眸色幽冷,似乎要一眼看到周薏內心深處。
“能選中小珍的,隻有經常去西市送燈的你,因為你看到她同周茹說話,看到她唇角的那顆痣,令你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