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的生日是在年末那幾天,往年都會下雪,今年也不例外。
不巧的是,按照學校規定,高三生的寒假應是從小年開始的,這意味著今年褚衛需要在學校過生日。
但褚媽媽對褚衛的每個生日都很在意,她一直覺得每過一個生日就代表褚衛又熬過了一年,是他們對褚衛的一種美好期望。
在褚衛很小的時候,有個老中醫曾經說過,褚衛是早夭的體質,就算是能長大也活不長久。
從那以後,褚衛的每個生日都是褚家的重要活動,無論他們身在何處,都會盡自己所能的給褚衛送上最真摯美好的祝福。
要褚衛留在學校過生日那是必不可能的,隻是請假一天,以褚衛的水平,不會耽誤太多的。
班主任很好說話,大掌一揮就給褚衛批了一天半的假,附贈半天是對褚衛這次考試進步的獎勵。
褚衛謝過班主任後,回到教室準備收拾兩本書帶走。
餘光瞥見桌肚角落裏的東西時,他動作一頓,遲疑了片刻伸手把東西拿了出來。
外表包裝的很精致,夾雜著一張紙條“回去再看”。
看著熟悉的字眼,褚衛沉默一瞬。
“多多,今天有人來過我的位置嗎?”
趙多多從書裏抬起頭來,“沒有吧,我一直都在這兒坐著。”
她推了下眼睛,又有些不確定了,“但我中途出去上過幾次廁所,不然你再問問別人。”
褚衛又接著把身邊坐著的幾個同學都問了一遍,大家都說沒人來過他這兒,紛紛好奇地反問褚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褚衛隻是微微一笑,說沒什麼大事,隻說自己丟了個小東西,讓大家不用擔心了。
他把那盒東西裝進背包裏,趁著課間出了校門。
一直到晚上吃完飯,褚衛都處於一種近乎詭異的平靜之中,看著牆上的鍾表指針指向十一,他才歎了口氣打算回臥室睡覺了。
褚媽媽給他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吃過飯分完蛋糕後,他們就都去睡覺了,而褚衛堅持要在客廳坐著,說是想熬過零點,親自迎接自己嶄新的一歲。
臨睡前,褚衛拉開窗簾,想再看一眼漆黑的天空,卻不想在那根路燈下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種子好像發芽了,褚衛奔下樓梯的時候這般想著。
外麵的世界銀裝素裹,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積雪,空氣中寒冷的空氣凍得褚衛渾身不適,連連哈熱氣。
他隻穿了一件毛衣,卻好像感受不到好冷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路燈下的少年奔去。
少年應是在那站了很久,腳腕都被積雪埋住了,頭頂更是堆了一大塊雪花,肩膀上也是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她揣著手站在那,看著從樓道裏跑出來的人影,稍稍活動了下凍僵的脖子,伸手接住褚衛
“真傻啊,這麼冷的天就穿這麼點出來,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柳越的聲音裏滿是疲倦,眉眼卻是溫柔。
她不想放開懷裏的人,卻又不想自己身上的寒意把人凍著了。
好一番糾結,柳越推開褚衛,看著少年紅紅的眼眶,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語氣輕柔道:“生日快樂,今年的阿衛也在變得很棒啊。”
褚衛鼻頭發酸,他沉默地替人撫去肩頭的雪,又踮起腳尖輕輕抖落柳越頭頂上層層的雪白,隻是眼淚終究是沒忍住落了下來。
柳越輕歎一聲,屈膝低頭方便褚衛的動作。他她把手放在嘴邊用熱氣哈了一陣,就上手擦著褚衛臉上的水漬。
“你媽小時候沒教過你嗎,冬天哭哭,小心臉蛋被凍壞哦。”
是褚衛熟悉的語氣,但人卻不是他熟悉的人。
褚衛一把攥住柳越衣領,強迫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氣勢十足,“你為什麼要過來?”
你不是不要我嗎?
你不是說過,我這麼娘讓你惡心嗎?
褚衛心底有一把火,原本早就被他燃滅了,這下又被眼前人重新燃了起來,燒得他心肝發顫。
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柳越眼底劃過一抹受傷,語氣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我錯了,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
她敞開外套把褚衛裹進懷裏,想帶人找個地方暖和一會兒。
她明明可以讓葉阮回去的,生日祝福已經送到了,柳越沒理由再賴在這裏。
可她不甘心啊,她太自私了。
知道褚衛逆來順受慣了,知道褚衛無論如何都會原諒自己,知道褚衛會心疼自己,心軟。
“你的腿是怎麼回事?”褚衛跟著柳越走了兩步,發現這人走路深淺不一,他剛剛不小心碰到人胳膊時,柳越還下意識地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