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第五章

九十

遊仙的詩大多是出於寄托的目的。方南塘居士說:“到底劉安沒有告別紅塵,昨晚還一起朝見真人。不要向朋友誇示自己的富貴,腰間插著手板自稱為寡人。”這是諷刺那些暴發戶裝腔作勢的。陸陸堂太史說:“尋真台上紫雲高懸,阿母晚上就下凡來了。東方朔多年來讀書破萬卷,不忍去嗬叱那些小孩子。”這是諷刺那些看不起士人的庸俗人的。方近雯觀察說:“春天的山上有淡淡的綠色,像冰一樣的眼睛白玉一樣的臉頰。弄不懂天上是什麼道理,蘭香因為什麼過錯被貶謫到人間?”這是歎惜文臣被放逐外地的。

九十一

桐城姚康伯有《閨怨》一詩說:“分明騙得人眉開眼笑,手拿一枝黃花去照鏡子。侍女無端來報告,昨夜鄰家在外地的人回來了。”

九十二

蔣苕生和我兩人互相推許,隻有在議論詩歌上合不來:我不喜歡黃山穀而喜歡楊誠齋;他卻是不喜歡楊成齋而喜歡黃山穀。這正是所謂的諧合卻不相同啊。

九十三

孫文定公做塚宰的時候,我以秀才身份去行相見禮,投詩給他說“百年大事都在奇男子操持,天下才氣都歸古代的大臣。”又說:“侏儒隻求一身飽,三上應無宰相書。”孫文定公讀後,很高興地請我進去說:“你有滿麵詩書之氣。”不久,我就在戊未年科舉出於孫公門下。

九十四

王昆繩說:“詩有寫真情的,也有寫假的,有連假的都趕不上的。真情實感是最高層次的,假情就不如真情;然而優孟學孫叔敖,畢竟孫叔敖的衣冠還保存著。如果不學孫叔敖的衣冠,而穿著自己的衣服,那就不過是一個衣衫爛縷的優孟罷了,就好像人不能到真的山水,則看山水畫,也足以自得其樂。今人詆毀七子,自己卻又言之無物,庸俗粗陋;就是所說的連假的都趕不上啊。”

九十五

謝梅莊名叫濟世,廣西尋州人;做了三天禦史,就上奏彈劾河東總督田文鏡。朝廷懷疑這事是有人指使,就送到刑部審訊。先生回答說確是有指使人。問:“他是誰?”回答說:“孔子、孟子。”又問:“指使你幹什麼?”回答說:“讀孔子、孟子的書,便應該盡忠直諫。”世宗愛惜他的忠直,就貶到軍隊中效力。當時是雍正丙午年十二月初七。先生寫有《次東坡獄中寄子由韻寄從弟佩蒼》一詩說:“嚴寒剛過春天陡然來了,卻還留著準備冒風衝雪的身體。突然被免死就像做夢一樣,親朋好友都來相慶我又活下來。怎敢為將來在軍隊中與劍弓打交道而憂愁?已經免去了坐監牢的苦。早晚扶棺回來你不要哭,像這坎坎坷坷是有原因的。”“尚方借劍雄心壯誌,轉眼背起書袋又低沉下來。明知道此去生死不定,忽然聽見金雞的叫聲。去上苑看花就指望你了,且脫下南方的行裝往北而去,大概地方是在大宛的東邊賀蘭的西邊。”如今皇上登極,赦免並歸還了他的原職。先生上疏請求外用,於是被授予湖南糧道。長沙士人,感激他的愛惜民情,隻要是先生的片言隻字,都珍貴地保存起來,因此才傳下了這兩首詩。先生不相信風水這種說法,寫《題金山郭璞墓》一詩說:“雲彩卷起浪花,生氣來自何處?上邊有古碑還在,這裏是葬師郭璞的墓地。”提醒世人的心意,隱隱可在詩外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