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朝覲(2 / 2)

門外僵持了一下,才有一位侍衛進殿彙報,看那服飾,是皇城外圍守兵,難怪禦前不讓進。

“啟稟陛下,宮門外風域少主請求進宮覲見!”

一語嘩然。

不管如何,人家風域少主已經到門口了,總得讓人進來吧,不能失了泱泱大國的風度。

等了許久,終於可以進宮了,朝雲朝夕不由得鬆了口氣,此時準許他們進宮,就說明兩點:

第一,風域使團還未到;

第二,她鳳玉影的少主之位還在。

於是,用不著吩咐,朝夕主動解下馬匹上的韁繩,沒有特赦是沒有資格在皇宮大內禦馬隨行的,好在雪鸞不是普通的少主座駕隻是隨意的撥動了幾下機括,一輛馬車就收起車輪,前後橫杠伸長,化身轎子,其速度快得讓人瞠目。

“我家少主體弱,就勞煩侍衛大哥指路。”朝雲攔住侍衛伸來的手,客氣的拒絕了大興的轎子,和朝夕一前一後的抬起轎子,玉琰化身毫不起眼的侍女嬤嬤,一路隨行。

莊嚴而神聖的金殿,雕花飛龍,祥雲圖騰,無一不彰顯著貴氣與雍容,一排排文武百官列隊整齊,一直站出了門外,上首端坐的中年男子麵容剛毅,略顯蒼老的麵容上夾著一絲威嚴,若是再年輕個二十年,皇帝也是個俊朗出塵的美男子。

自開朝以來,皇極殿都沒接見過一頂轎子,更別提還是別國的轎子了。

“素聞風域少主行事乖張,沒想到一點也不把我大興放在眼裏!”

夜言祚眼中閃過厲色,開口就言,一點也不因對方的身份而怯場,兩邊侍奉的大臣們見此不由得點點頭。

雪鸞落地,一聲輕咳從轎內傳來,隨後,一道清朗的女聲傳來:“影雖行事霸道,但在覲見大興時可毫無做作姿態。”

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大殿,第一次見麵,風域少主鳳玉影以全新的姿態強勢的入了大興朝臣的視線。

不驕不躁,自有乾坤。

隨後轎簾掀起,驚呆了眾人。

風域少主座駕名喚雪鸞,那是因為它通體雪白,上繪金色鸞鳥,神聖高貴,而風域中人尚黑白,以白為尊,黑色次之。

與馬車外壁的雪白不同,轎內反而是一片純黑,黑色內壁,黑色珠簾,黑色軟榻,和黑色小幾,就連幾上的玉盤都是純黑,小幾上一盞夜明珠,散著柔和的光暈。

那人身著黑衣,似與整個車廂融為一體,隻有臉龐白淨如瓷,和那攏在膝上的一雙玉手映入眼簾,而夜明珠的光輝又將她與周圍一切區分開來,朦朧之中,那墨色竟讓她穿出了一絲妖嬈,讓人覺得凜然之氣撲麵而來。

就像是埋藏千年的聖母像,充滿了神的氣息。

高貴,雍容。

典雅,萬方。

眾人不禁屏住呼吸,望著那人從轎中踏空而來,剛站於地,層層宮廷禮服鋪瀉下來,披垂及地卻又不及地,隻餘一寸之距,一雙流光溢彩的水晶鞋泛著七彩的光芒。

很少有人能將黑色撐起,而這黑色黑的凜冽,恰如一把劍挾著風雨而來;這黑色黑的妖媚,似那千嬌百媚的牡丹墨妖;這黑色黑的神秘,莫不是應了那句“靜若處子”;這黑色黑的奔放,仿若不是黑,而是紅,極其熱烈,燃盡一切。

而她,鳳玉影,全做到了。

一千年來,能將這墨色雲裳朝服穿出同等味道的人,屈指可數,那些人,無一不是驚才絕豔之輩,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她鳳玉影,穿出了一代聖主風為語的風姿。

當那人抬起頭來時,眾人隻覺身在群山之巔,有那一覽眾山小的壓迫,在她的身後霞光萬丈,正值朝陽初起,萬象更新,她踏著光暈而來,譬若神祗。

鳳玉影抬頭,淡定從容地行禮,裙裾劃過地麵,美煞旁人。

“鳳玉氏影,見過大興皇帝陛下!”

夜泠鴻掃視了底下一圈,眾生百態,皆入我眼。

“免禮。”

雲淡風輕的一句,劃過眾人耳邊,許多人的眼中拂過驚色,片刻逝去。

二十年前的時光荏苒,故人風華不再,隻留這一絲不純的血脈在人世間苟延殘喘,對於夜泠鴻來說,這是一場還沒有醒的夢。

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僵硬地機械地,操持著如斯家業。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底下的詢問聲:“父皇,您看如何?”

他草草地開口了結:“就依你所見。”

然後,不管眾人的驚歎和反應,在他的示意下,隻聽得身邊白麵公公一句“退——朝——”,他才回過神來。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後,身邊周亮才小心地開口:“陛下,您是去禦書房嗎?”

他一愣,然後反駁道:“不!去永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