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少主還不睡?”玉琰繞過篝火,在她身邊坐下,偏頭問道。
“睡了七天了,已經睡夠了。”語氣淡淡,可以看出她不想說話。
“更深露重,少主的醫術不比玉琰差,該明白如今的狀況,”她遞過來一個瓷瓶,“給,實在忍不住了就吃一顆。身為醫者,我為我遞出這瓶藥為恥,但身為您的家臣,我隻求你活著。”說著,她利落地站起,轉身離開。
撫摸著手中的瓷瓶,普普通通的白瓷,沒有任何花紋。為防誤傷,藥瓶上都會畫些什麼,隻有一種藥不用畫,因為沒有必要。
風域禁藥:極樂,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浮生。
極樂世界,浮生若夢。
一旦沾染,便終生纏繞,至死方休。
輕輕旋轉著瓷瓶,篝火明滅映著眸光忽明忽暗,耳邊是剛剛玉琰的話語:
“身為醫者,我為我遞出這瓶藥為恥,但身為您的家臣,我隻求你活著。”
月光溫柔似水,就連空氣都溫軟了下來。
多久了…似乎是很久很久的以前,有人…也說過同樣的話呢,溫柔繾綣,讓人落淚。
“作為兄長,我為我在此時扔出你而感到恥辱;而作為愛人,我隻要你活著。”
哪怕是扔下你,我也隻求你活著!
多麼卑微的話啊——嗬!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
感覺……好遙遠……
四年前吧,四年前的她還不叫鳳玉影。
四年前,她叫謝鳳——華夏北方謝氏族長,謝鳳。
南玉北鳳,說的不是兩個家族,而是一個——謝氏。
華夏在南北朝時,謝氏就已如日中天。“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中的“謝”說的就是它。
在封建皇權時代,謝氏家族崩潰,分散各地,削弱力量以保全性命。幾百年來,南方謝氏和北方謝氏逐漸嶄露頭角,一筆寫不出兩個謝,雖然名義上分家,但私底下的交情還不錯。
更何況,謝氏族人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合家譜,如今共和國時代,終於有機會實現了。
那時的她,早已穩坐北方謝氏族長之位,謝氏繁雜,她的婚事一直讓家族操心不已,一直拖到了她二十八歲。其實這裏麵亦有她的推托,隻為等他,等他功成名就,娶她回家。
如果早知會發生後來的事,她會不顧一切地,早早地,綁也要綁他到北謝結婚……
可惜——沒有如果!
至今還記得,四年前她是怎麼在一片血色之中從謝鳳變成鳳玉影的……
“今天是在下的繼位大典,鳳姑娘,可願賞臉?”謝玉頂著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一臉鄭重。
她於典禮前夜收到電話,急急忙忙地趕到,隻為一句想與她跳第一支舞。
比起北謝嫡係凋零,南謝的人口,可謂是沙漠中的沙礫,數不勝數!
……
“北方謝氏族長,謝鳳,到——”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衣香鬢影,上流社會的人們早已習慣了心口不一。
“鳳兒,8083號房間。”一舞結束,他在她耳邊如是說。
避開重重人影,她淺笑著說抱歉,提著裙擺,優雅得體的離開,一路晃至8083。
茶幾上擺著監控設備,視頻中正是她剛剛離開的大廳。
“吧嗒”
房門打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黑色禮服襯著一張風華絕代的麵容,鳳眸微勾,隱有光影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