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琰拿了個靠枕墊在鳳玉影的身後,讓她坐起身來,她半倚在車廂壁上,輕輕的喘著氣,藍慧轉身倒過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飲罷,她抬起頭來,望著穩重的少婦說:“玉琰,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她的鬼衛散落天涯,生離死別。
玉琰聽了倒是一怔,隨即一臉心疼地抱住她,喃喃道:“你說的沒錯,那是夢!”“少主,那不是夢。”立在一旁的藍慧麵無表情的解釋。
一語道盡哀傷,鳳玉影小臉慘白,血色盡失。
“少主,”藍慧一臉哀戚,撲到榻邊逼問道:“您能告訴我,您為什麼出來了之後又回去?你知不知道,湘湘死了,藍玲也死了,都死了!”
“曾經豪言壯誌地說要吃遍天下美食的玉湘湘,一手繡工出神入化江湖上天一針的傳人藍玲,還有開盡天下鎖偷盡天下寶的汪氏兄弟……都死了!”藍慧一臉木然,囉囉嗦嗦的述說著,車內車外一片寂靜,到最後她哀嚎一聲,崩潰的哭喊了出來。
“我…我很抱歉!”鳳玉影閉了閉眼,臉色更加的蒼白,顫聲說道,“我本以為不會後悔,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這樣……慘痛的結局。”
四下裏一片沉寂,隻聽得她撕聲哭喊,淚水順著眼角沒入鬢發:“我後悔了…我後悔了……咳咳…噗!”忽然感覺胸中一陣激蕩,一口鮮血噴出,她睜大雙眼,仿佛全身要被撕裂,她從榻上滾了下來,撞翻小幾,杯盞滾落在地。
藍慧玉琰二人也麵色慘白,癱倒在地,車外的眾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就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均已手撫胸強忍悲痛。
“是誰?”朝夕從樹上掉下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爬起來,癡癡地說道,“已經三天沒有人死了,我以為不會再有了!”
“時隔三天,第十七個鬼衛確認死亡!”朝雲轉身麵向東方,大風吹得他衣袂翻飛,他的五官立體,目光悠遠深長,呢喃,“東方,大漠,難道是……”
“這麼大的怨念心殤,自東方傳來,不會是采薇使吧?”馬尾少女簡兮一甩馬尾,滿臉震驚。
正說著,便聽身後車門打開,尋音望去,鳳玉影跌撞的出來,衝著東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喃喃低語:“采薇,采薇…我不該…我不該和你吵架的,你說的沒錯,他就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白眼狼啊白眼狼!我不和你吵了,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好不好……”
玉琰行至鳳玉影身後,跪坐在她身後,輕撫她的後背,輕聲安慰,帶著說不出的鏗鏘之力:“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阿影,振作點!”
時間倒回到一刻前。
風域東方,大漠,烏裏拉大沙漠。
這裏黃沙漫漫,烈日炎炎,罡風凜冽。
一道紅色身影在沙地裏蹣跚掠過,身後十幾丈處四個身影追隨而至,附骨隨行。
終於,紅影停了下來,不過半息,那四道黑影便追了上來,隻一晃神,就以四角之勢將紅衣人圍住。那紅衣人麵色蒼白,發絲淩亂,衣衫破損,即便一身風塵也不減她半分風情,原來是個女子;而四名黑衣人則是鬼麵遮臉黑袍加身,滿身的陰寒之氣。
“跑不動了!”
一聲嗤笑,讓紅衣女子麵色難看起來,“追了六天六夜,從嶺南到大漠,老娘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她咬牙切齒,一臉憤恨,連珠炮似的罵個不停,“我說,你們是鬼衛不是鬼,連生理需求都沒有了嗎?再說了,我姬采薇可是鬼衛二使之一,身為我的下屬,你們哪兒來的膽子殺我?!”
她眉目間傲氣凜然,雖身處囹圄,卻仍不失風采,一臉潑辣不減當年。
“姬采薇,奉少主之命擊殺!”殘忍的話語脫口而出冰冷無情,哪怕是身在大漠,也覺遍體生寒。
瞬間,姬采薇的臉慘白如紙,這六天來支撐她的信念徹底地崩塌了。
“自嶺南一路追尋至此,六天六夜,不眠不休,我一直未曾放棄。”到了生死關頭,她反倒是端的風輕雲淡,飄渺如煙,緩緩的述說著自己的打算:“我本來是打算將你們引入大漠,利用聖主的地闕陣困住你們的,因為我懷疑你們是鳳影暗衛假扮。”即便是不眠不休的逃亡,她也從未曾放棄過,哪怕早知是凶多吉少,難逃一死,她也未曾想過投降,姬氏風骨,容不得她有半絲念頭。
轉過身,望向那領頭之人,眸中溫柔似水,滿是柔情:“六天時間已足夠我認出你了,我從未見過他們三人,這是你的私兵吧?”自嘲的笑了笑,絮絮叨叨的繼續說,“我自幼伴她左右,卻不如你來得親厚,十多年來幾番遇險,我提醒過她有奸細,可提醒到最後,那個奸細倒成了我!”
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楚,沒有歇斯底裏的哭喊,隻是淡淡的哀傷,吞咽了一直以來想要說出的話,到了如今,再多的話也蒼白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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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很久以前就想過的故事,再不寫下來就忘光了。